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鐸勻聽得也有些憂心忡忡,問她道:「不然你去宜縣或者去祁縣陳主任那裡,避避風頭?」他總怕她被人趁機陷害,愛立和顧大山.許有彬的關係都算不上融洽。
愛立安慰他道:「沒事,我人緣好著呢,再說序瑜和鍾琪不都和我在一個單位?有事她們也能給我及時通消息。」
見鐸勻還是望著她,不出聲,愛立感覺到了一點壓力,只得坦誠道:「齊部長讓我看好機保部,我要是走了,金宜福.林青山他們怎麼辦呢?」這些都是和師傅鬧得極難看的,她要是這時候走,他們不得又回去看師傅的臉色?而且現在整個部門,無論是齊部長,還是下面的技術員,都很信任她,她覺得,自己是有責任管好機保部的。
她又是從未來來的,整個國棉一廠,誰都可以逃走,就她不可以,她覺得自己是有使命在這裡的。
樊鐸勻聽她這樣說,心裡雖然擔憂,也沒有再勸。他知道愛立並不願意躲在別人背後,她有自己的事業.自己的朋友,有希望實現的理想,也有想護住的本心。每隻雄鷹都只能依靠自己飛到天空上去,他所能做的,唯有陪伴和注目。
愛立見他不說話,捏了捏他的臉道:「不要擔心,鐸勻,相比其他人,我是更有準備的。」
樊鐸勻點點頭,將人往懷裡抱緊了一些,「好!」他也不想將她限制在家庭里,他也想看她在自己的領域發光發熱,就是心裡捨不得她受委屈。
愛立見他還一副沉思的樣子,在他嘴上輕輕啄了一下,卻不想,很快被某人加深了這個吻。
周四早上,樊鐸勻出門之前,叮囑愛立道:「不能逞強,有什麼事等我回來一起商量。」
愛立笑道:「知道了,你放心吧!」雖然她覺得,自己未必能做到,但是這個時候還是得讓樊鐸勻放心點。
日子在緊張又平靜的氛圍中,滑到了八月。八月初一的上午,愛立剛到辦公室坐下沒多久,保衛部的小田送來了一封信,愛立還有些奇怪,以前都是張揚給她送的,笑問道:「張揚今天不在嗎?」
小田笑道:「是的,沈部長,二廠來了京市那邊的大學生,在指導革命工作,他一早和李主任一起去學習了,讓我給您把這封信送過來,怕信里有什麼急事兒,給您耽擱了就不好了。」
愛立愣了一下,最近很多學生到處串聯,有的去京市瞻仰偉人風姿,有的從京市出來去各地幫助「破四舊」的師生,學生們團結一心,要造「修正主義」的反。沒想到京市那邊的火,這麼快就點到她們這來了。
等小田走了,才發現信是安少原寄來的,忙打開看,信很短,只見上面寫著,「沈同志,一周前我已把證據交到了派出所,楊已經被逮捕,對自己的行為供認不諱,在第天,即將姜供了出來,目前姜斯民已經被停職調查。知道你和樊同志都比較掛念這件事,特地來信告知。祝好!」
愛立不覺鬆口氣,現在各地的局勢,都是一觸即發,在這關頭渾水摸魚,實在是太容易了。像姜斯民這種慣於投機的人,肯定能抓住先機,現在被停職調查,應該不會再鬧出多大的風浪來。
愛立把信看完,就收到了自己隨身背的包里,想了想又不放心,她去車間的時候,這個包是不背的,乾脆把信分成兩半,分別壓在了鞋墊下面。
等都收拾好,正想著自己是不是過於緊張了,就聽到林青山匆匆過來道:「沈部長,不好了,齊部長被貼了大字報,就在辦公樓下面。」
愛立心裡一跳,忙跟他出去看,見樓底下已經圍了很多人,上頭赫然有劉葆樑.齊煒鳴的名字,「橫掃一切牛鬼蛇神」幾個大字特別顯眼,至於指控的名目,含糊其辭,愛立看完,也只找到倆人「任人唯親」「打壓工人」之類的條目。
但是這是她們國棉一廠第一張大字報,沒有人跳出來響應還好,一旦有人響應,事情怕會失控。
愛立剛看完,齊部長就從裡面走了出來,站到了報底下,大聲地問道:「誰寫的?誰對我有異議,不妨直接向廠長和書記反映,我齊煒鳴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什麼鬼魅魍魎。」說著,就伸手要把這張報從牆上撕下來。
愛立要幫忙,齊煒鳴攔住她道:「你不要插手,先回機保部去!」說著,對她使了個眼色,愛立知道他是有了主意的,心裡立時定了很多,先回了機保部去。
十來分鐘後,齊煒鳴帶著他的那張批判,回到了辦公室,機保部的人都圍了過來,問長問短的,齊煒鳴笑道:「沒事,估計是有人想借我和劉書記試試水,看咱們單位里革命的火種多不多,有沒有燃起來的可能。我和『封資修』沒一樣沾邊的,髒水潑不到我身上來。大家都散了吧,搞生產重要。」
等安撫住了下屬們,齊煒鳴把愛立喊到了辦公室來,鄭重地和她道:「這件事你不要插手,萬一情況不好,機保部這邊你還要多看顧些。」今天愛立要幫忙撕報的舉動,讓齊煒鳴覺得很暖心,但越是這樣,他越不想愛立摻和進來。她還年輕,她應該有一個更好的.更光明的前程,沒有必要為他涉險。
愛立心裡有些戚戚然,面上冷靜地問道:「部長,你知道是誰做的嗎?」
齊煒鳴擺手道:「現在是誰做得都不重要了,主要是事態會朝哪個方向發展。」他是知道,前頭京市大學那邊一張這樣的大報出來,一下子拉了個掌權者下馬,處境可不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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