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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喬儀立即放些了手裡的報紙,有些意外地問道:「爸,你考慮好了嗎?」
「嗯,我這個年紀,再不回去就沒有機會了。愛立還說,你姑奶奶讓她孫子見見我呢!」曾仲才越說越思鄉心切,他已到暮年,如果再不回去,怕是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心裡都會有遺憾。
曾喬儀見他打定了主意,忙道:「那爸爸你五月以後回,等我放暑假了,我陪你回去。」
曾仲才搖頭道:「不用,你還年輕,你忙自己的就好,我到了那邊,有愛立一家,還有你姑奶奶的後人照顧,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曾喬儀知道父親的顧慮,和他道:「爸,那我在學校申請一個出國交流看看,愛立說那邊現在放開了很多,應該問題不大。」
曾仲才沒有再勸他,轉頭朝機窗外看去,飛機已經在天空上面,一眼望去,只有茫茫的不規則的雲層,時間在這上面好像停止了一樣。曾仲才想到三十一年的時光,他都沒有陪那個孩子,而她受邀出國,第一件事就是想方設法地找他,忍不住深深地嘆了一聲。
半個月以後,大衛收到了曾先生從米國給他寄來的禮物,是很精美的一件華國瓷器,信里說這是他多年的珍藏,送給他的朋友。
這是後話了。
飛機離開了機場以後,餘明明問道:「愛立,剛才那是你伯伯,還是舅舅啊?」她想,愛立稱呼那個姑娘為妹妹,那極可能是父母兩邊的堂姐妹或表姐妹?
愛立微微嘆道:「是爸爸,我小時候寄養在他家。」
餘明明驚訝得微微張了嘴,都說生恩不如養恩,寄養在他家的,那確實是和親生父親差不多了,怪不得愛立出國第一天,就惦記著找人。
和愛立道:「你這回運氣是真好,我都沒想過會這麼順利。」
愛立聽到這裡,也有感而發地道:「是,我這回回去,對我媽媽也有個交代,還有我爸爸的姑姑,她老人家臨走前,還記著這事呢!」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餘明明卻聽出了苦難.悵惘和遺憾。她知道,她們一家其實是幸運的,父親一直在大使館裡工作,她和媽媽在國內也過著比較平穩的生活,但是許許多多的家庭,因為戰爭.歷史,甚至是60年代前後的自然災害等原因,而有著一段辛酸史。
前坐的黎東生聽到這裡,忽然就明白愛立為什麼那麼排斥謝鏡清,她的生活里,無論是過去的苦難,還是對未來的願景,都沒有他的身影,而在另一個維度,已經有人在她的生命里履行了父親的職責,對於這個生父,愛立怕是一點期待都沒有。
說是生父,其實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這一刻,他有些覺得,當初應梅子湘同志的意思,幫助謝鏡清見愛立,是自己做錯了。
後面的餘明明安慰道:「現在改革開放了,你爸爸回去也挺方便的,離開故土這麼多年,他肯定也很想回去看看。」
愛立也知道是這麼回事,但是今天當喬儀和她說,乾爸曾經是國黨官員,不好回的時候,她也有些猶疑。畢竟乾爸的職位不算低,國家政治層面的問題,也不是她們普通人能想到的。雖說改革開放了,但現在畢竟只是在試點。
飛機在京市機場落地的時候,機窗外黑漆漆一片,機場裡的路燈,隱約照了一點路出來,愛立跟在大家後面,下了飛機,隱約還有些不真實的感覺,覺得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她去到了西德,然後見到了目前生活在米國的乾爸。
一到飛機外面,冬日凌晨的冷空氣撲面而來,讓愛立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就聽一旁的餘明明道:「真冷,又干又冷的,這風都像是要把人的耳朵刮掉了。」
大家都加快了步子,往出口去。
從機場出來,愛立就看到鐸勻等在外面接她,忙小跑了過去,「這麼晚,你怎麼來了,慶慶在媽媽那裡嗎?」
樊鐸勻接過她手裡的行李,「嗯,怕你晚上回來不方便,想著來接一下,」又問道:「怎麼樣,這一趟還順利嗎?」
「順利,鐸勻,我看到乾爸了,在上飛機之前,我們在西德的機場見了面,他後來在海外成了家,還有個女兒,在米國上大學,叫喬儀……」
愛立一口氣說了很多,鐸勻認真地聽她說完,才問道:「是怎麼找到的呢?機場遇到的嗎?」
愛立又把她托大衛幫忙登報的事說了一遍,末了和他道:「走前,媽媽給了我一筆錢,怕乾爸在國外生活的不好,還好多帶了一些,登報花了不少錢,但是人找到了,一切都是值得的。最後剩下的部分,我都留給大衛了,請他轉交給乾爸他們。」
樊鐸勻倒沒懷疑大衛靠不靠得住之類的,總之人找到了,愛立的心結就能放下,這個錢就算大衛後面不給乾爸他們,也沒有關係。
和愛立道:「那我們先回家,我出門之前,在爐子上給你熬了粥,回去喝剛好。」
愛立就去和黎主任.梅院子打招呼,大家看到樊鐸勻都笑道:「這就是愛立當年死活不肯跟我們從青市來京市的原因,挺好,挺好。」
愛立有些無奈地道:「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你們還記著呢!」
梅子湘笑道:「那可不,當時我還和東生說,這麼好的一個苗子,就這麼把她放回去,我還怪捨不得的,還好最後你又回來了。」頓了一下,語重心長地和愛立道:「回去好好休息,後面可得卯足了勁干呢!德國那邊,說是年中就來我們這邊交流參觀,可能還會採購一批新式的機器,上面要是批准的話,對我們來說,可是個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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