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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立沒說楊方圓可能報復的事,只道:「她婆婆這樣言之鑿鑿的,可能是倆人還有聯繫吧?。」
沈愛立話音剛落,樓上的倆人已經吵到了樓下來,沈愛立剛好坐在窗戶邊,看見王元莉正拿著一個鼓囊囊的包,作勢要回娘家,張柏年的媽媽追在她身後罵:「你個不要臉的小娼婦,你現在走,轉頭又和我兒說,是我們欺負你?你要走我也不攔著,但你今得天把話說清楚了再走!」
司晏秋耐不住好奇心,忙從屋裡走了出來,站在門口看,曾一鳴也跟了過來,還默默地遞給她一張凳子,倆人心有靈犀地坐在門口。
樊鐸勻都覺得眼皮一抽,果然和他家愛立是一路人。
王元莉的肚子已經有些顯懷,望著張柏年的媽媽,氣苦地道:「你不要亂說,這就是張柏年的種,你問問你兒子,你看他心裡有沒有數,不是他的,他願意當這個大冤種嗎?」
張母手裡還捏著一封信,「不是這姓楊的,人家能又給你寄錢又給你寄票的,還問你最近身體怎麼樣?孩子有沒有胎動?」
張母說到這裡,氣得眼淚都掉了下來,「我張家真是做了什麼孽,娶了你這麼一個黑分子進來,專門給我家門楣抹黑。」
說到這個王元莉也來氣,如果不是張柏年引誘她,再過半個月,她就能遇到楊方圓,完全可以跟著他去礦上生活,舒服自在地過日子,壓根不像現在這樣,六口人擠在二十多平的筒子樓里,翻個身一屋子的人都聽得見。
她現在過了三個月,妊娠反應才稍微好些,有時候張柏年就忍不住,夜裡毛手毛腳的,每每都讓她羞憤死,總感覺一家子人都在聽著他倆的動靜。
不明白,當時自己怎麼就腦子抽了,上了張柏年這條賊船,就是在自己家,被哥嫂嫌棄幾句又怎麼樣?還不是給吃給喝的,還能把她轟出來扔馬路上不成?
她以前就是日子過得太順,被哥嫂說幾句,就覺得家裡待不下去。
等她到了張家,才發現嫂子的幾句陰陽怪氣的話,完全算不得什麼,到底媽媽和哥哥還算護著她,而在張家,從老到小都是她的死對頭,恨不能一人一口唾沫,就把她淹死。
原本,她不過再撐半個月,就能遇到楊方圓,他說他們礦上工人樸實得很,他作為右`派都沒有受到任何歧視,人家還敬佩他讀書讀得多。他還說宜縣也有紡織廠,她完全可以在那裡找個技術工做做。
要不是肚裡有個孩子,她早就和張柏年散夥了!
想到這裡,王元莉又有了底氣,和張母嚷道:「要不是張柏年騙我,我能嫁到你們這豬窩裡來嗎?也就你家做得出來,兒子兒媳的床和弟弟妹妹的床就隔一張帘子,也不知道是要羞臊兒子,還是要羞臊你女兒?」
這話把張母氣得險些一口氣沒緩上來。大家都知道她家住房擠是一回事,被王元莉這麼直咧咧地嚷出來,就是張母都覺得臊得慌。
這時候院子裡已經站了好幾個人,有一個嬸子勸道:「柏年媳婦,這到底是你婆婆,別回頭把人氣出好歹來了,你心裡過意不去不說,柏年也要和你吵架。」
王元莉卻一點不帶怕的,當沒聽到一樣,繼續道:「要不是你兒子使盡了法子往我跟前湊,你問問他,我王元莉會知道他是哪根蔥哪根蒜嗎?怎麼你們現在倒嫌上我來了?」
又冷笑道:「你們眼光高,專挑女大學生下手,除了我傻,當時瞎了眼,你看誰搭理你兒子,你問問他,沈愛立理他嗎?你們專想著攀根高枝回來,也要看看自己什麼德性,配得上嗎?人沈愛立見到他躲都來不及,就像見了什麼臭蟑螂一樣。」
她罵得興起,卻不想沈愛立就隔著窗戶聽她扯,司晏秋幾人都不知道張柏年還纏過愛立,都不由看向了愛立。
沈愛立想不到吃瓜還吃到自己頭上,有些不自在地和大家道:「別聽她扯,我壓根沒和張柏年說過兩句話。就唯一一次,他在大門口堵了我,說想和我一起吃個晚飯,我罵了他兩句,我們保衛部的同事過來幫忙,把他趕走了。」
本來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一心給愛立挑著魚肉的樊鐸勻,聽愛立說完,臉上的笑意盡斂,輕聲問愛立道:「哦,怎麼沒聽你提過?」
沈愛立一愣,「今天大家說起,我才想起這事來,當時小李就幫我把他趕跑了,我就沒往心裡記。」
樊鐸勻沒有再說,把挑好的魚肉遞給她。
沈愛立見他不說話,心裡還有些七上八下的,暗暗嘀咕,王元莉真是和她有仇,這怎麼和婆婆吵架,還把她捎帶上了?
卻不知道,她和王元莉本來在一根起跑線上,現在卻成為國棉一廠的兩個極端,時至今日,王元莉嫉恨她之餘,對她也不是不羨慕的。
院內張母被王元莉氣得,一下又一下地給自己順氣,「行,是我家柏年高攀了,夠不上你這麼一塊天鵝肉,你要走就走,回頭你愛和柏年說什麼就說什麼,但我把醜話先說在前頭,你今天但凡出了這個院門,以後休想再和我們吃同一鍋飯。」
沈愛立覺得張母這一招狠,這年頭大家都是一個小煤爐子,又燒菜又燒飯的,買個鍋還要工業票,王元莉腦子但凡清醒點,都不會出這個院門。
不然以後,怕是就只能餓肚子了。
果然,王元莉聽了這話以後,也不說走了,卻仍舊氣張母道:「您老也別怪我說話難聽,你家兒子但凡立身正派些,也不會和我摻和上,保准能娶一個又聽話又孝順的回來伺候你!哦,還像沈愛立那樣的能搞業務,能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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