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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大姐口中,這個侄女成績很好,去年剛好要高考,五月份的時候忽然哥哥出了事,她後來就沒進考場,回家跟著父母種地了。
宋岩菲眼睛一亮,「你就是我姑姑說的,小沈同志?」她姑姑今年給她們寄了一回信來,說在火車上遇到了一位好心的同志,剛好來青市這邊出差一年,幫了她家很多,小亞和學武也都很喜歡她。
那封信寄來,她爸媽才稍微放下了心,上次姑姑回來避重就輕地說了自己的情況,但是她們有眼睛,看著她的衣裳和面色,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小亞的爺爺奶奶一直嫌棄姑姑是一婚,不待見她,姑父又剛去世,她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女人帶著一雙兒女在青市那邊過日子,說句舉目無親也不為過,真要是有什麼事,連個能搭把手的人都沒有。
哥哥沒出事之前,爸爸還想著把姑姑接回來。
可是現在,她們再心疼也沒有辦法,哥哥剛進了牢里,家裡為了這事,已然一貧如洗,把僅有的一十多塊錢都給了姑姑帶走。
姑姑走的那天晚上,她半夜醒來,還聽見爸爸坐在堂屋裡哭。
此時對上沈愛立,由衷地感謝道:「沈同志,真得很感謝你,我姑姑不容易,可是我們家現在的情況,完全幫不了她什麼,謝謝你!」
說著,宋岩菲的眼裡就涌了一點熱意出來,到底把眼淚忍了回去。
自從哥哥坐牢以後,她們家的日子真得太難了,被村里人鄙夷.瞧不起不說,一家人又擔心在農場改造的哥哥,又焦心遠在青市舉目無親的姑姑。
有時候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這些事,她都覺得日子實在太難熬了,但是沒有辦法,再難也得熬下去,哥哥和姑姑都在等著她們搭把手。
愛立忙道:「沒事,是我和宋大姐投緣,她也幫了我很多忙。」
宋岩菲誠懇地道:「小沈同志,謝謝你,」又朝沈俊平道:「沈同志,我把錢放在桌子上了,就壓在搪瓷杯下面,今天就不多打擾了。」
沈俊平看了一眼搪瓷杯下面壓著的一小疊錢,都是幾毛幾毛的,最大的面額似乎才一塊錢,知道這一家人攢這些錢不容易,和宋岩菲道:「小宋同志,吃了飯再走吧,你們村離這邊遠著呢,你現在回去,怕是得下午兩三點才能到。」
愛立看了一眼她的鞋,鞋面上灰撲撲的,這一路可能都是走過來的,忙道:「是,小宋同志,吃了飯再走吧,剛好咱們一起做個伴。」
她話還沒有說完,宋岩菲就揮著手,說:「不了,不了!」邊說邊朝外頭走。
愛立忙把手裡的一盒糕點遞給哥哥,「哥,給她帶回去吧!」
沈俊平接了過來,朝前兩步塞到了宋岩菲手裡。兩邊又推拉了一會兒,宋岩菲到底收著,帶走了。
沈俊平這才回來,和妹妹.程潛道:「你們快坐,我給你們倒杯茶吧!」
愛立這時候才打量起哥哥的住處來,大約有三十多平米,小兩室,一間做臥室,一間簡單地布置成了書房。
書房裡還打了一些簡易的書櫃,沈俊平見妹妹朝書架看,就笑道:「這邊的工友幫忙打的,我準備回頭把家裡的書,都搬到這邊來。」
這是打定了主意在這邊常住了。
愛立隨意拿起了書桌上的一本書看,沈俊平笑道:「這本是楊方圓的,他有時候會來我這邊看書。」
說起楊方圓,愛立就想起了王元莉來,問哥哥道:「他後來沒和王元莉來往了吧?」
「早沒有了,那邊今年上半年還給他寫了兩封信來,哭訴自己生活困難之類的,楊方圓當著我的面把信燒了。我聽說,王元莉被你們單位辭退了?」
「是,去年食堂里發生了一次中毒事件,是她造成的意外,我也很久沒有她的消息了。」她剛從青市回來,意外就接踵而至,她也沒心思關注這位曾經的室友的近況。
隱約記得,好像鍾琪和她提過,王元莉夫妻倆搬到了外面去住,張柏年又勾搭起廠里的女工來?
愛立又問道:「楊同志的帽子,還沒有摘下嗎?」
沈俊平搖頭,「還沒有,他家有海外背景,估計比較難。」事實上,最近楊方圓的態度有些萎靡不振,也有好一段時間沒來他這看書了,他上次還聽人說,楊方圓愛上了喝酒,有時候上夜班,白天就在宿舍爛醉一天。
以前倆人都是右`派,彼此之間也沒有什麼隔閡,現在他摘了帽子,又從黑峻峻的礦洞底下賣苦力的工人,重新變成了在辦公室拿筆桿子的辦公人員,最近半年裡楊方圓言語和態度里的微妙變化,沈俊平也不是一無所知。
只不過,沈俊平自己也當過右`派,知道他心裡的彷徨和苦悶,從來沒和他計較過,倆人以前是在塌礦中`共過生死的朋友,沈俊平一直希望楊方圓能早些走出這一段低谷期。
和妹妹道:「你們先坐一會,我去喊下楊方圓,讓他中午過來一起吃個飯。」
愛立忙道:「哥哥,我陪你一起去吧!剛好你帶我參觀下這邊。」又看向了程潛,「程同志,你要不要一起?」
程潛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在沈同志這邊發現了一本好看的書,我在這邊給你們看門吧?」
沈愛立看了一眼他手上的封面,發現是《勇敢的心》,這本書哥哥曾經也借給她看過,她還覺得不好看來著,看來他們男同志之間,趣味相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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