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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蘭點點頭,拿著個雞蛋在碗沿上磕了下,拿筷子攪拌起來,淡道:「謝三有福氣,這麼大年紀了,還有媽媽。」
這話聽起來,像是在說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舊識一樣,愛立是有些佩服母親的,生活給了她那麼多苦難,她仍舊能夠沉著應對,平心靜氣地過自己的日子。她想,原主要是有母親的韌性,大概不會選擇縱身一跳。
愛立忽然想起來道:「媽,我還遇到了謝芷蘭的姑姑,她像是特地來找我的,但是姐姐帶我走了。」
沈玉蘭體察出女兒在顧慮她的心情,放下碗筷,摸了下女兒的臉道:「愛立,媽媽和你說過的,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媽媽已經不介意了,而且你已經長大獨立了,和謝家的事,你自己看著處理就成。」
愛立知道不是這樣的,原書里,原主去世,媽媽也沒和謝家聯繫,如果沒有恨,大概不會這樣決絕。媽媽不過是怕她為難,故意說自己不介意的話。當年的事,母親和她說得甚少,從小姨嘴裡,也只得知是森哥奶奶不同意,媽媽怕她被謝家搶走,寄養在了曾家。
其中的細節,大概對母親來說,是不願意再去回憶的。
「媽,我是你養大的,我永遠只是您的女兒。」
沈玉蘭眼眶微濕,摸了摸女兒的頭,笑問道:「乖囡,那你乾爸呢?」
愛立也笑了,「這是你給我認的乾爸,還不是您說了算的。」
這麼一打岔,剛才有些凝滯的氣氛,一下子就緩和了過來,沈玉蘭和女兒道:「你乾爸是個好人,當年曾湘秀大姐讓他幫忙收養你以後,他一直對我們家很是照顧。以後要是能出國了,你也去外頭看看,他年紀比我還小几歲呢!他前頭有個女兒,和你差不多大,夭折了,愛人也得了急病去世,不知道後來有沒有再結婚?」
「媽,我知道的,最近驍華奶奶身體怎麼樣了啊?」
沈玉蘭嘆道:「油盡燈枯了,估摸著就是這一個月了。我這周末再去一趟,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忙的。」老人家現在翻身都吃力,這麼熱的天,身上可能會長褥瘡,在護理上,她比王家請的看護還專業一些。
想起來問女兒道:「你們這次去京市,樊師長後來的那個妻子,沒有為難你們吧?」
「沒有,媽,你都想不到,先前形勢不好的時候,段沁香怕被連累,和樊師長離婚了,這下姓段的,可和鐸勻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沈玉蘭考慮得遠些,和女兒道:「那也好,以後你們也不會和她有什麼牽扯,要是沒離的話,過些年有什麼事,還能攀扯上你們,離了就徹底斷掉了。」
愛立先前還沒想到這一層,現在才發覺,真是無意中少了一樁大麻煩事。和母親道:「樊師長臨終前,表示拒絕她來弔唁,所以那天她來的時候,被警衛員請走了。」
沈玉蘭似有所感地道:「有些人就是這樣,糊塗了一輩子,非要到了要走的時候,才醒轉過來,但是意義並不大。他給人造成的痛苦或苦難,並不會因為他的醒悟而消逝或減少。要說有什麼意義,大概是他自己良心上好過一點。」
愛立默然,母親嘴上說的是樊原,但其實成大傑和森哥奶奶都是這種人,都給她母親的人生中帶來了極大的痛苦。
沈玉蘭洗好菜以後,遞給女兒一把長豆角,「你把這個摘下,晚上給你們做個豆角燜飯。」
「好,媽!」
沈玉蘭笑道:「小喬喬也愛吃,就是今天不知道你倆幾點到,我就沒喊你奶奶和姑姑她們來吃飯。先前小伊利一直喊喬喬『妹妹』,我們都沒反應過來,還是你奶奶那天笑說,應該是小侄女。」
「我也很久沒見過伊利了,周末我也回來吃飯,媽,咱們家今年要不做些菜乾吧,不然過年的時候人多,可能菜都不夠吃。」
沈玉蘭應道:「好,我前幾天在李嬸子家吃了點土豆乾燒肉,味道還挺好的,今天末伏我也曬點土豆乾。」
夜色降臨,屋內的光線一下子就暗沉了下來,沈玉蘭拉了下電燈,母女倆在暈黃的燈光下,絮絮地說起了家常。
周六晚上,謝芷蘭下班以後,沒有去奶奶家,而是回了趟自己家。
她到家的時候,就見媽媽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廚房裡傳來許姐炒菜的聲音,輕輕喊了一聲:「媽!」
都慧芳抬頭,見是她回來,隨手就把報紙遞給她看道:「你看看,樊原去世了,你知道嗎?」
謝芷蘭點頭,「聽奶奶說了,周一就離世了。」
都慧芳道:「幸好樊鐸勻及時趕了回來,不然樊多美一個孕婦,可處理不好樊家的那一攤子事兒,我在你姨媽家那邊,聽說段沁香在弔唁的那天,被警衛員請走了,可算不上客氣。」
這事謝芷蘭倒不知道,只是應和道:「他們離婚了,大概是有點積怨在裡頭。」
都慧芳搖頭道:「你啊,想問題還是太簡單了,十七八年的夫妻,至於要鬧到死生不見的地步嗎?我這麼氣你爸,哪天要是真要走了,我可有好多事兒托你爸辦,樊原不過是不想把自己的爛攤子留給孫子和孫女而已。」
謝芷蘭覺得自己媽媽,活到這個年紀,仍是個大小姐的思維,她憑什麼認為,都和爸爸離婚了,爸爸還會再管她的事兒?爸爸過幾年會不會再婚都難說。
「媽,你就是覺得,爸爸任何時候都會管你,才會這樣倉促地就和爸爸離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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