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儼然是馬仔的做派。
愛立不由微微皺了眉,心裡有點堵得慌。朱自健那種自私自利的人,果然到哪個部門,都是個禍害,這就禍害到小李了。
她忽然就真正明白了,小李和序瑜的差距,遠不是讀了幾本書.一個學歷.幾百塊錢的問題,而是學歷代表的晉升空間和家世背後隱藏著的階層!
沈愛立有些替小李難過,埋頭吃起飯來,卻不妨鄰座的司晏秋忽然稍微傾了點身過來,和她道:「愛立,對面那一桌是不是認識你啊?一直朝你看著。」
沈愛立抬頭,就見朱自健朝自己舉杯,沈愛立沒有理他,自己拿杯子喝了一口水。餘光瞥見小李正舀好了一碗湯,恭敬地放到朱自健跟前。
放下杯子,沈愛立就忍不住深深地呼了一口濁氣。
曾一鳴問道:「怎麼了?那桌和你不對付?」
沈愛立嘆道:「差不多,中間那個,以前是我們車間的副主任,因為和工長一起排擠我,損害了廠里的集體利益,被調到保衛部去了。」
曾一鳴皺眉道:「這種情況,不是該辭退嗎?怎麼只是調任而已?」
「因為他姐夫是副廠長,我們廠的總工程師,大事化小了。」
卓凡給她倒了一杯茶,笑道:「這種事也是常見,想開點,我看他身邊的人,也像都是一些一丘之貉,對他畢恭畢敬的,特別那個個高的,溜須拍馬還真是有一套,又是給盛湯的,又是給剝蝦的,剛看得我都呆了,這孝子伺候老娘,也不過如此吧?」
沈愛立知道,這說的就是小李了,默然了一會,道:「那位是我朋友。」
這一句,讓大家一時都沉默起來,忽然明白她的情緒怎麼低落起來,卓凡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麼好,幾位男同志互相望了一眼,都一起看向司晏秋。
司晏秋領會大家的意思,勸道:「都是為了餬口,不容易。填飽肚子才是實在的,你看咱們,又是實驗,又是發文章,還不是為了多下幾頓館子,殊途同歸嘛。」
沈愛立笑道:「你們不用勸我,我就是為他覺得惋惜。咱們什麼時候出發去二廠?」
卓凡剛懊惱自己嘴瓢說錯了話,忙道:「現在就去,現在就去。」
等幾人出了飯店,小李透過窗戶,朝外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視線,繼續給朱自健倒酒,聽朱自健道:「這沈愛立,最近在廠里可是真出風頭,老子倒要看看,有沒有她走霉運的時候。」
保衛部的小張,看了眼李柏瑞,附和道:「是,一個女同志骨頭那麼硬,連朱哥的面子都不給,遲早被收拾。」
小李也接話道:「對,朱哥說得對。」
朱自健吐了一口煙,搖搖頭道:「我是沒膽子動手,我姐夫對我叮囑的緊,再有下回,我可就要滾蛋了。」
小張道:「到底是姐夫,嚇唬嚇唬朱哥而已。來,朱哥,再走一個。」
一群人又哄鬧起來。
周一早上,沈愛立和序瑜說了毛麻廠的文章已經見刊的事,序瑜立即笑道:「那我現在就去一趟《漢城晚報》報社,爭取讓她們早些將文章發出來。」
沈愛立忍不住問道:「序瑜,你最近……最近和小李聯繫沒?」 序瑜微微笑道:「沒有,大概率以後也不會聯繫,你們處你們的,不用管我。行吧,我先去了。」
「好,路上慢點,這兩天正熱著呢!別太急了搞中暑。」沈愛立忙叮囑道,心裡卻道,小李以後估計也不會再和她做朋友了,今天這事,她總感覺,像是她無意間撕下了小李好看的面具,露出窘迫.落魄的一面來。
「知道,知道,你放心吧!」說著,序瑜就跑自己辦公室拿稿子去了。
沈愛立也起身朝車間去,剛好舒四琴發現有一台A006B型自動混棉機發生了故障,鄭衛國找了陳舜過來修理。
見沈愛立過來,鄭衛國道:「這台機器的水平帘子下部落白花,陳舜剛剛檢修了下,是漏底前段鐵板與皮子損壞,正在更換鐵板和皮子!」
陳舜笑道:「這個問題,之前沈主任的筆記里有系統地提過,更換新的就沒有問題了。」
等更換好,陳舜又道:「最近兩期興趣小組的學習,都是關於工藝科的,下一期是製造科這邊的梁同志,大家都很期待。」
沈愛立笑道:「是,梁婭是工廠里的老同志了,對很多機器更熟悉一點,大家好好加油。」
陳舜點頭,「沈主任,我和孫有良.金宜福幾個想請您周末一起吃個飯。」
沈愛立知道他們都住在宿舍,肯定是去飯店吃,幾人的工資都不高,難免給人帶來不小的經濟壓力,忙道:「那去我家吧,離得近,剛好我那裡還有一些竹筒,咱們吃竹筒飯,上回鍾琪她們都說好吃呢!」
見陳舜還要再說,又補充道:「大家心意到了就行,不必拘謹誰請。」又朝鄭衛國道:「衛國,你也一起過來,你那天要是有空的話。」
話說到這裡,陳舜也沒有再堅持。回頭和孫有良.金宜福倆個一說,金宜福嘆道:「以前是愁著怎麼給師傅少送一點,現在這個師傅,卻得挖空心思想著,怎麼讓人家收。」
孫有良道:「你也不要心理負擔太大,咱們畢竟還年輕,日子還長遠著呢,以後沈同志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咱們多盡點心就是。」
金宜福立即道:「那肯定!沒有沈工,我還不知道在萬有泉手裡當多少年孫子,受多少磋磨。」說到這裡,人高馬大的金宜福,不由又紅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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