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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林森見她站在門口,不說話也不動的,朝她喊道:「愛立,怎麼了,是誰啊?」
愛立忙後退一步,讓了開來,謝林森就看見了楊冬青來,立即就明白了愛立的反常,不由有些皺眉。
不知道楊冬青來找他做什麼?
楊冬青覺得自己的腿像是僵住了,邁不動步子。聽到謝林森的聲音,知道人這會兒醒著,自己來的正是時候。
她這一次要是退出去,下回過來更不好開口,所以雖然沈愛立的存在,讓她渾身都不自在,還是硬著頭皮進來了。
到了謝林森病床前,言辭誠懇地道:「謝連長,我是特地過來謝謝你的,我們少原的命,要不是你這次拉一把,怕是就丟在戰場上了。」
謝林森微微皺眉,到底也沒說什麼難聽的話,只是道:「不用,我們是戰友,要是我遇到危險,安連長也會伸出援手,這是我們部隊內部的事,你不用說謝謝。」
他將他的舉動定義為軍人的職責,也希望楊冬青能聽明白,他並不是看在和安少原的私交上。
但是楊冬青沒有當過兵,她理解不了,這種能為對方豁出命的行為,僅僅只是因為軍人的職責,而不是出於私誼。所以即使謝林森這樣說,她仍舊說出了自己醞釀了許久的話。
「謝連長,我們少原這回傷的特別重,醫生說即使恢復了,也不能再訓練了。」說到這裡,眼淚就掉了出來,忙抬手抹掉。
又接著道:「他這情況,我聽說轉業是必然的,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懂這裡頭的門道,他又剛醒來,一天裡多數時候都是昏睡著的,我想請謝連長這邊幫幫忙,我這一年多都不在這邊,也不知道他和誰走得近些,但我想,您和他畢竟有過命的交情,所以就厚著臉皮來求您。」
她這話說得委婉,但是仍站在門口的沈愛立聽明白了,這是求森哥給安少原操作一下轉業的事。
操作什麼?那想來就是單位問題了。
這是森哥的私事,她沒有插嘴,相反地正準備出去,讓他們倆人談,不想剛剛抬腳,就被森哥喊住了。
「愛立,你過來。」
愛立愣了些,到底走了過去,「哥,你要喝水嗎?還是哪裡不舒服?」
謝林森搖搖頭,指著她和楊冬青道:「楊同志,不知道你聽到沒?她喊我哥,我救安少原是因為身上的這身軍裝,而脫下軍裝,我是她的哥哥,我不可能和你們夫妻倆有任何私下的交誼。」
他的語氣不輕不重,平平淡淡地,似乎不過在陳述一件事實而已,而楊冬青卻像是被人猛扇了兩下嘴巴子,一張臉通紅,但是她今天已經當著沈愛立的面和謝林森開口了,就不怕把姿態放得更低一點。
眼裡噙著淚道:「謝同志,我為我曾經的行為,向愛立道歉,」說到這裡,吸了吸鼻子,有些艱難地開口道:「愛立,你也是知道的,我家裡那情況,當時我也是迫不得已,以前在你家的時候,我也是把你當妹妹看的,我們從沒有紅過臉,說過一句惡語。當初離開俊平,是我不對,是我沒有控制住自己對少原的感情,是我不要臉,是我……」
沈愛立聽得頭皮發麻,忙打斷道:「你不要再說,這些事都過去了,我們兩家都交接清楚了,我不想聽,也不想知道你的內心掙扎,實不相瞞,我覺得挺噁心的。」
又有些好奇地問她道:「你自己不覺得嗎?」
楊冬青在老家種了一年的地,再次實實在在地感受到,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過得是什麼日子,她唯一的盼頭,就是熬這一年,等少原回來探親,她懷上一個孩子就好了,錢伍花不可能還讓她下地幹活。
每次被太陽曬得頭昏眼暈.被汗水淹漬的皮膚都疼的時候,她就安慰自己,這一切不過是暫時的,她的日子遲早會好起來,少原在部隊裡發展得那麼好,說不準能做到團職幹部,往上再走一步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是現在,少原要轉業了,她自己搭建的海市蜃樓,眼看就要消失在霧裡面,她最後的努力,就是爭取讓少原轉到一個好的工作崗位上去。
不切實際的一點臉面問題,在切實的生活壓力面前,是不值一提的,楊冬青這一回果斷地選擇彎腰,力所能及地為自己的生活,做最後的爭取。
所以,面對沈愛立的嘲諷,她仍舊無動於衷,而是堅持和謝林森道:「謝連長,聽說你老家是京市的,可能不知道農村里生活的苦和難,少原這回又傷的這麼重,以後可能都要好好休養,你們是同一戰壕里出來的戰友,他落到如今的境地,也是保家衛國的結果,但是這裡頭的人太多了,好的單位不一定會輪到他,你們當軍人的有大愛,自然也有小愛,懇請您幫幫忙!」
她又是戰友,又是保家衛國的,幾個帽子一扣下來,這時候謝林森要是還不同意,連沈愛立都覺得,森哥怕是不想同意都不行。
站在房門口半天的曲小傑,聽到楊冬青提他們老大的老家是京市的,忽然反應過來,為什麼楊冬青不去找呂連長.高指導員他們,明明他聽說楊冬青和這兩家走得挺近的,敢情是打聽到了他們老大的背景。
知道這事,他們老大要是幫忙,能給解決,這就是特地來找他們老大的。
心裡都不由感嘆,這楊冬青還真會鑽營,他們老大是京市謝首長家的兒子,還是這一次,他家裡又是電話.又是電報的來問政委他的情況,他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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