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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蘭帶著厚重的鼻音道:「是啊,你一走就是三十多年,愛立上次出國,我叮囑她一定要把你找到,你是我們家的恩人。」
曾仲才重重地握了下沈玉蘭的手,「大姐,你也是我姑姑的恩人,不說這話。」
沈玉蘭點頭,「好,好,」又看向他旁邊的姑娘,「這就是喬儀吧?愛立說起過你,在紐約上大學,可真是厲害。」
曾喬儀笑著喊了一聲:「沈姨好,我是喬儀,姐姐今天來了嗎?」
「來了,來了,你看,在那邊等著呢!」
曾仲才父女倆都朝出口處看,就看愛立正牽著一個小女孩,朝他們招手,旁邊還站著一位身形挺拔的男同志。
曾仲才問道:「大姐,那是愛立的愛人吧?」
沈玉蘭笑道:「是,叫樊鐸勻,和愛立是中學同學,1966年結的婚,人挺好的。」
到近前的時候,曾仲才打量了樊鐸勻兩眼,見他氣度不錯,像是有些身手的樣子,心裡先對這個女婿就滿意了幾分,和他握了下手:「很高興你們來接我,給你們夫妻倆添麻煩了。」
「乾爸,這是我應該做的,您和妹妹舟車勞頓,我們先回家休息一下好不好?中午我和愛立給您做餐飯,您嘗嘗我們的手藝。」
曾仲才一聽這話就笑了,沒有安排在飯店裡,而是安排在家裡,這是以示一家人的意思,沒有多做不必要的客套。
慶慶也上前喊了一聲:「外公好!小姨好!」
曾仲才摸了摸她的頭,和沈玉蘭道:「和愛立小時候真像,我走的那一年,愛立是不是也就這麼高?」
沈玉蘭笑道:「是,仲才,先回家再說。」
樊鐸勻租了兩輛電動三輪車,比坐公交要快很多。曾喬儀看到三輪車的時候,臉上微微有些詫異,試探著問愛立道:「姐姐,我爸爸說,京市是華國的首都。」
愛立知道她的未盡之言,笑道:「我們才剛剛開始搞改革開放,計程車也正在試點,羊城那邊有,京市這邊就電動三輪車稍微多點。」
曾喬儀看到的是,華國對比歐洲的落後,而曾仲才卻看到了祖國這些年的發展,笑道:「比我走的時候,好很多了,那時候還是人力車呢!」
曾喬儀面色微紅道:「我在德國和姐姐見面的時候,她對於歐洲的車水馬龍.各式各樣的餐館.店鋪,似乎都習以為常的樣子,我以為京市也是這個樣子的。」她沒說的是,她們在機場的咖啡店喝咖啡的時候,姐姐從點單到品嘗咖啡,可不像是從來沒喝過的樣子。
愛立笑道:「我們這邊有句俗語,『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嗎?』」
一句話把大家都逗笑了,曾仲才搖搖頭,朝沈玉蘭道:「她可比小時候能說多了。」
沈玉蘭笑道:「也就結婚後,忽然嘴皮子就利索了起來,我看啊,是平時和鐸勻拌嘴拌利索的。」
樊鐸勻摸摸鼻子,並沒有否認,只有慶慶小聲嘀咕了一句:「咦,我怎麼沒聽過爸爸和媽媽吵架呢?」
大家又鬨笑了起來。
一行人上了電動三輪車,都沒注意到在機場的一角,一直有兩雙眼睛在默默地看著她們。
等人真走了,謝微蘭才問道:「姑姑,你也認識?」
盧曉雲點頭道:「認識的,中間的那個男的,我大概一輩子都會記得,是他一槍把你爸給崩了,當年我去給你爸收的屍。」
謝微蘭微微笑道:「那真是巧了,我這個謝字,就來自剛才那女同志的生父家,她家認我當了很多年的女兒。」
盧曉雲有些詫異地看了眼侄女,問道:「你不恨嗎?」
謝微蘭如實地搖頭,「沒什麼感覺。」具體說起來,直接造成她幼年命運多舛的,又不是曾仲才,而是她的生母。
很可笑,當年她父親被一槍崩了,她生母以為是把她們母女拋棄了,為了報復,然後把她扔了。
兩鬢已經有些白霜的盧曉雲見侄女的表情不似作假,好半晌才嘆道:「也罷,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具體說起來,你爸也有責任,如果不是他以勢欺人,未必會落得那個結果。」看了一眼手錶,和侄女道:「走吧,飛機快起飛了。」
謝微蘭朝機場外面,又看了一眼,才點頭道:「好,走吧!」
等媽媽陪著乾爸和喬儀去漢城以後,樊鐸勻問起愛立西德紡織訪問團後續的事宜,愛立立即提起精神道:「我們已經和DK公司簽了合作協議,DK那邊將會向我們提供所需要的零件和一點技術支持。梅院長預備上報輕工業部以後,就開始進行第三代梳棉機的研製。」
樊鐸勻笑道:「愛立,屬於你的時代,終於來了。」
「是!」說出這個字的時候,愛立覺得胸腔里有什麼在輕輕震盪一樣。
時間很快滑向了1980年,由紡織部研究院.申城紡織研究院.申城12棉.華國紡織大學等單位負責的,FA系列的梳棉機研製項目正式開啟。
歷時兩年,吸取了國際先進生產技術的FA201型高產梳棉機,終於研發了出來。
試製出來的那天,大家一起去機械廠參觀,隨著遮蓋在上面的幕布緩緩掀下,愛立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李婧文在旁邊抓著她的胳膊,眼裡隱隱有淚意,對於很多人來說,這可能只是一台新式的梳棉機,而對她們來說,從對梳棉機的分梳工藝進行改制,到真的參與進新一代的高速梳棉機的整體研製,中間整整隔了1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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