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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樊原啊!
好半晌,樊鐸勻才和愛立道:「愛立,我們回去吧!」
愛立問他道:「要去樊師長家看一看嗎?」
樊鐸勻搖頭,「不用了,從我爸媽帶我和姐姐離開,那個房子就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即使是他去世,也改變不了什麼。」
愛立點點頭,「那我陪你走一會吧?傍晚天氣也不是很熱。」
樊鐸勻沒有拒絕,倆個人一路從軍區醫院,慢慢地往回走,晚風吹在人身上,好像和十幾年前的並沒有什麼區別,但是物換星移,風沒有變,人卻早已變得面目全非。
樊鐸勻緩聲和愛立道:「其實我奶奶是一個很溫婉的人,幼時跟著長輩學了點詩書,等到大一點,家裡長輩給她和樊家長子定了親,後來老樊去參加革命,把家裡的一點積蓄都補貼在裡面,以至於我爸爸連學費都沒有,我奶奶就去申城的紡織廠做工,1927年,國黨發動針對我黨的恐怖風暴,我奶奶把孩子交給老鄉,掩護老樊離開了申城。」
愛立問道:「那奶奶當時沒受到什麼影響吧?」
樊鐸勻微微低頭道:「我奶奶懷過三次身孕,只生下來倆個孩子,而生下來的倆個中,也只有我爸爸順利長大,另一個孩子在她掩護老樊出城的時候,突發高熱夭折了。她都來不及哭兩聲,就得又為柴米發愁,一直到1948年以後,我奶奶的日子才好過一點,但是早年間東奔西竄的,又接連沒了倆個孩子,憂思過重,很快身體就顯出頹勢來。我媽媽本是好意,想找個人來照顧她。」
樊鐸勻說到這裡,忽然哽咽住,奶奶過世以後,媽媽非常自責,總覺得是自己識人不清,害得奶奶鬱鬱而終。
等緩了情緒,才輕聲道:「愛立,即使重來一次,那天我也不會開口喊他一聲『爺爺』,也不會說『沒關係』。」
愛立握著他手,堅定地和他道:「鐸勻,你沒有做錯,怎麼可能沒有關係?樊師長可能對得起黨,對得起段沁香,但他絕對對不起奶奶。是他犯錯在先,這個因果是他自己種下的,你不要多想,你沒有做錯。」
知道了奶奶當年的不容易,愛立越發覺得樊原和段沁香的無恥來,讓一個生命垂危的女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都無法得到心靈的安寧。
她想,鐸勻的奶奶纏綿於病榻的時候,肯定後悔當初為了這樣的一個人,而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幼子。
倆人走了一個多小時,眼看著夜幕漸漸來臨,為了不讓樊多美起疑心,愛立拉著鐸勻乘公交車回到了大院。
進門的時候,秦大姐正在上菜,看到他們倆回來,立即笑道:「剛剛我還問多美,要不要給你們留點飯菜出來,這還真是趕早不如趕巧。」
吳維珍也隱晦地問道:「愛立,下午都還順利嗎?見到人了吧?」
愛立點頭,「還好,珍姨。」
「坐下來吃飯吧,今天我陪多美在外頭散步,看到了一點馬齒莧,多美說她小時候愛吃這個,我就摘了點回來給你們嘗嘗。」
愛立忙道:「珍姨,大姐不能吃這個,這個性寒。」
吳維珍笑道:「小秦和我說了,咱們嘗嘗,多美看看就好。」
愛立這才放下心來,和樊鐸勻去洗了手。
等坐下來的時候,樊多美忽然扯了一下鐸勻的袖子,指著衣袖上沾的一點血跡,問道:「這是什麼啊?怎麼像血?」
話一出口,再看小夫妻倆的神色也有些不對,像是遇到了什麼事兒一樣。
樊多美心裡一凜,笑問道:「鐸勻,你不是陪愛立去紡織科學研究院見朋友了嗎?怎麼像是和誰打了一架一樣?」
愛立一慌,正準備說是雞血,就見姐姐放了碗筷,平聲靜氣地道:「說吧,是不是老樊遭了報應了?」
樊鐸勻點頭,「是。」
樊多美又問道:「人走了?你這是老樊的血,還是和姓段的打架了。」
「段嶼白。」
樊多美點點頭,又端起碗來,和他們道:「先吃飯吧,等吃完飯,一起幫我個忙,我還有一些東西在樊家,本來想著這兩天去取的,現在卻是一點不能等了,去遲了一步,怕是得給人占了。」
吳維珍見她情緒平穩,微微鬆了一口氣道:「中午沒敢和你說,怕你著急。一會兒我也陪你去一趟,咱們一次性把東西搬走。」
樊多美搖頭道:「媽,不用,我們四個過去就成,一會兒就回來了,東西也不多。」她這次要做的事,只能她和鐸勻出手,可不好讓旁人摻雜其中。
「好,好,你看著安排,你不急就行。」
這邊,段嶼白看完醫生以後,就準備和姐姐分開,說要回部隊。
段沁香喊住了他,軟聲問道:「嶼白,你是不是也怪姐姐?」
段嶼白回過頭來,直視著她的眼睛,「姐,你為什麼執意要和樊師長離婚,他並沒有對不住你的地方,我們已經錯了一次,為什麼還要錯第二次?」
段沁香面無表情地道:「嶼白,你也覺得我做錯了嗎?我只是不想讓他連累到我們,我們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日子。至於什麼對和錯,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區別。我無故被退婚的時候,我又做錯了什麼,我不無辜嗎?村里那些人不還是落井下石,說我是克夫克父的命格,她們幾句話,就要將我一輩子毀了。」
雖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很多年,段沁香仍舊記得自己離開村子時的心情,「嶼白,從那時候我就知道,對和錯,並沒有多大的區別,自己過得好才是最重要的。」所以,當有一天她察覺到樊原的眼睛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瞬以後,她就開始有意靠近樊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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