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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鷗依舊叫著,花芽找個人少的地方豎著耳朵聽了聽,知曉它們發現了銀魚群。
片刻功夫,一群海鷗在帶領下往同一個方向飛了過去,花芽跟著從平房前面繞到平房後面,海鷗接著一個又一個往海里扎猛子。花芽這才發現原來平房的後面就是懸崖,島上懸崖的地勢最高,不怕被漲潮的海水淹沒。
怪不得靠著那邊窗戶的人嚇得不行.花芽現在才知曉前兩日的驚險。
低下頭,可以看到岩石縫隙中長有藻類和兩三種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花芽用小棍撥弄了一下,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嗯,腥腥的。
溜達了一圈,回到平房前面,發現顧聽瀾已經回來了。他身邊跟著前兩日遇到的那位牛棚老大爺,老大爺激動地跟顧聽瀾說著什麼,顧聽瀾的眉頭皺了又皺。
抬眼見到花芽,顧聽瀾的表情總算好點,跟老大爺說了句什麼就讓士兵進屋裡詢問。
管理平房的工作人員似乎對老大爺愛答不理的,顧聽瀾走了以後,那人板著臉跟老大爺說:「這裡不是你能上來的地方,就在牛棚里等著。我看你年紀大有特殊情況放你一馬,下次就不這麼好說話了。」
「老太婆又拉又吐一晚上,有進氣沒出氣了啊。求求你,做個好事,讓人過去給她瞧瞧病吧。」老大爺苦苦哀求著,他面前的工作人員年紀不大,也才二十七八。
對方猶豫著往平房盡頭的醫務室看了眼,身後出來一個人往他肩膀上推搡一下,說:「這倆老東西什麼成分你不知道?發配到島上守島這麼年,根本沒有回去的可能,要我說早死早超生,你別沾身上晦氣!」
接著年紀大的男人訓斥老大爺說:「這裡不是你該上來的地方,還敢跟031的人要醫生要藥?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什麼成分?配不配被人醫治?」
老大爺對這些話熟視無睹,就是一直翻來覆去求著他們,要他們請醫務室的人過來幫著看看老太婆:「我這裡有兩塊二角錢,求你們,就給我一顆藥也行啊,老太婆一輩子沒做過壞事,你們可憐可憐我們兩個老東西吧。」
年長的男人被老大爺糾纏的不行,看到老大爺掏出錢,一把抓著錢冷笑著說:「上次我們到牛棚里你怎麼說一分錢沒有了?你到底哪來的錢?是偷的還是撿的?像你們這種成分的人沒一個好東西,這些錢沒收,你趕緊給老子滾下去,不然你老太婆不但熬不過去,你也別想好過!」
年長男人正要把錢揣到自己兜里,不料一隻手伸過來死死鉗住他的手腕。
「把錢還給他。」花芽冷冷地說。
年長男人叫做王野,也是犯了過錯被罰到島上守島。暗礁島上也就七八公里大的地方,讓他天高皇帝遠,無法無天了。
王野正要推搡花芽,陡然看到花芽身上披著軍外套,肩膀上的兩槓三星,刺痛他的狗眼。他馬上笑著說:「我這是罰他的款,照理說他不應該上這邊來——」
「照理是照誰的理?」花芽問。
王野噎住,訕訕地把錢往老大爺手上一拍,說:「得,錢還給你,你多感謝感謝這位女俠。等女俠走了,我看你怎麼跟我嘚瑟。」
老大爺喃喃地張嘴,又閉上了。他無力的垂下胳膊,手上的錢掉在地上也沒撿。
花芽蹲下來把散落的錢撿起來,遠遠地看到顧聽瀾走了過來。他皺著眉頭看了眼王野,問花芽:「發生什麼事?」
花芽先說:「救大娘,大娘不行了。」
顧聽瀾心領神會,跟她說:「醫務室里沒有藥品,這個月補給還沒到。」
花芽尋思了一下說:「我有。」
顧聽瀾一怔,花芽說:「老鸛草,我采的。」她不適應一口氣說太長的句子,頓了頓正要開口就聽顧聽瀾說:「別著急,慢慢說。」
花芽抿著唇看他一眼,發現顧聽瀾眼中的包容與溫和。她平靜下來,呼出一口氣,緩緩地跟老大爺說:「上吐下瀉,腸炎痢疾,還能消炎。」
「對對對,上吐下瀉,不是腸炎就是痢疾!」老大爺眼眶驟然紅了,跟花芽說:「好姑娘,大爺求求你了,就算是一面之緣,你救救大娘的命。」
花芽沒出聲,轉頭往屋裡走去。
顧聽瀾唇角勾了勾,跟不知所措的老大爺說:「她去拿藥,待會我倆跟你一起過去看大娘。」
「哎哎,你們都是好人。」老大爺哽咽地用襤褸的衣袖抹了把臉,不大會兒功夫,花芽拎著一個包出來。
顧聽瀾招呼人看好花芽其他行李,接過花芽的包,跟她說:「待會見了別著急。」
三天不見大娘,原本瘦弱的身子想被抽空的精氣。整個人悶在潮濕的被褥里,臉色蠟黃。
老大爺進到屋裡擰了把毛巾先給大娘擦了把臉,跟她說:「秀玉啊,你老伴找到人救你了,你一定要堅持住啊,就算為了咱們的孩子,也要撐住這口氣。」
花芽找了個鍋,顧聽瀾幫著生火。架起鍋將曬乾的老鸛草撒在裡面,小火慢慢咕嘟著。顧聽瀾在外頭又用石頭壘砌一個火坑,架著癟了一邊的鋁飯盒倒上水,把他帶來的一小袋白米往裡倒了三分之一。
老大爺名叫周爭渡,在某個特殊時期沒爭過去,被戴帽子送到千里迢迢的暗礁島上。老伴死活跟過來,哪怕一起過朝不保夕的苦日子,也沒後悔過。
只是隨著年紀越來越大,身體病痛開始多了,孤立無援的他們不知如何渡過後面的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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