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哎!」林娟一骨碌坐直身子,虔誠地捧著搪瓷杯小口小口的喝起來。
「二姐,你也喝。」林娟喝了兩口,想到花芽沒有,忙送到花芽唇邊。花芽知道她倔,淺淺地抿了一口,眉眼彎彎地說:「甜。」
林娟樂了說:「你還好意思說人家甜。」
身為小妹,林娟覺得世界上再沒什麼能比二姐甜。她就像是一朵躲藏在山林之中靜靜開放的小花,獨立而美麗,花蕊中有甘甜的露水。可惜來的有蜜蜂也有蒼蠅。
有時候,林娟覺得二姐像是小媽媽。自己也才二十歲,就要跑山掙錢照顧他們。他們親娘走的早,林娟對親娘沒多少印象,所有的關愛幾乎都來自花芽。溫暖和愛,這幾個字就是花芽給她的感受。
「咱倆一個被窩說悄悄話唄。」林娟漱完口爬到花芽被褥邊。花芽掀開一腳,林娟一骨碌鑽進去,不小心扯到小肚子,倒吸一口氣。
「做女人真麻煩。」林娟睡著前還在嘟囔。
星辰不停地閃爍,夜空中長長的銀河美麗而璀璨。
整座村莊,在這一時刻陷入沉睡。
似乎一眨眼,當東邊有了光亮,公雞飛到房頂,衝著東方的太陽嘹亮喊道:「咯咯——咯咯——」
花芽迷糊地醒來,失笑地看著旁邊滾到一旁晾著肚皮睡覺的林娟。
多虧昨晚臨睡前燒了灶坑,炕上還是熱乎乎的,不會涼著她。
「二姐,你起來了?你等我穿衣服幫你燒火。」林回在炕櫃那邊的被窩裡說。
「行。」村子裡的孩子早當家,睡懶覺是不行的。花芽掐了掐林娟的臉蛋:「起床。」
「小弟燒火,我刷碗.」林娟難得賴床,生理原因花芽很理解。每個月那幾天,她也會疼得在炕上一動不動當蘑菇。
這年頭沒什麼有營養的東西吃。花芽想了想,還是打算去市集買雞蛋和肉回來給他們補一補。
早上,花芽做的簡單些,用鄂洲話說做「猴子」。
猴子就是麵疙瘩。
花芽打開麵缸,舀出一碗苞米麵。鍋里燒開水,用乾淨的炊帚蘸上水,來回拌一拌成為苞米粒大小的麵疙瘩。
「水開了。」林回提醒花芽。
花芽正準備把麵疙瘩倒進去,張鳳英從雞窩裡撿了雞蛋過來,跟花芽說:「一起放進去煮吧,省的費柴火。」
「髒。」花芽把麵疙瘩倒進去,叫林回:「燒火。」
林回「誒」,跑到另一個灶坑前燒火。
外屋地里有兩個灶台的人家不少,都是家庭條件不好的人家,為了分家多築的。
這還是林向陽結婚蓋新房子時,花芽的爺爺奶奶提議弄的。
家裡窮,給兒子蓋不起新房子,這樣屬於分家不分房。一家一個小屋,各自有自己的炕和灶台。一個屋檐下,洗衣做飯各顧各的。
花芽家現在不是這個情況,能分家的大哥在外地十二年沒回來。去年說是娶了大嫂,一直沒跟家裡說,氣的花芽爹差點嗝過去。花芽爹讓他寄照片回來,他總是說沒到時候。也不知什麼時候才到時候。
張鳳英手裡拿著兩個剛撿出來還溫熱的雞蛋,跟林回說:「雞蛋你們分著吃吧,安安這兩天好了不少,也得給你們補補。」
林回有給的雞蛋,說:「還是給小妹留著,我二姐說好要給我買雞蛋了,再說我身體好,偶爾吃一個兩個就行。」
花芽看了她一眼,張鳳英說:「我最近幫人家縫衣裳掙了點錢,我給你再做身花裙子吧。你這麼大的姑娘都穿那樣的裙子。還有小回.」
「不用了,留著布吧。」花芽用木鏟輕輕攪拌著鍋里的麵疙瘩。
「我也不用。」林回笑著說:「好歹我也是男人,用不上那麼多衣裳。」
吃完飯,林向陽忘記跟人約好去二妃山,把花芽叫到屋裡,將野山參遞給她說:「送到國藥店,還找上次那個人。他會給你這個數。留多少你心裡知道,早去早回,千萬別弄丟了。」
林向陽把花芽上次采的兩根顆野山參用紅布包好遞給她。
「嗯。」花芽說。
「你去給自己買身好看衣服。」林向陽看著藍短袖黑褲子,還把褲腳捲起來的花芽,嘆口氣說:「你這麼大了,也該有身體面衣服。」
花芽這次誰也沒帶,背的籮筐里裝著一些順手采的三七、蒲黃、車前草。她在心裡估摸著能賣一塊錢左右。七十年代初,豬肉一斤得要六毛錢,票另外算。
她爹說野山參至少能賣八十元,稍微談一談興許能講到一百元。花芽知道,一百元買到兩顆野山參已經算是低廉,縣裡只有這一家敢收她的參,就算被人有意壓價也只能認了。家裡外債還差五十元就還清,還完以後她打算偷偷把野山參留著,不再往外變賣。
勞自己的心力,讓別人發財,呸。
花芽嘴上話少,心裡愛嘀咕。
慢悠悠地走到國藥店,對方見到花芽眼前一亮,走出店門口四下望了望,笑呵呵地讓花芽坐下,也沒倒茶,就說:「東西給我看看。」
花芽木著臉把兩根人參遞給他。
「哎呦,多好的參啊。」中年男子眼睛一轉:「這裡的根須斷了兩根,賣不上價啊。」
「多少?」花芽問。
中年男子並不清楚這是花芽採到的野山參,張口就來:「三十元。」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