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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芽也沒那麼饞,砸吧個味道就夠了。主要是顧聽瀾下廚做的, 她捨不得浪費。沒見到鍋里那些螺螄早早地被家屬們瓜分乾淨了麼。誰不想嘗嘗顧大團長的手藝啊。
「我們家裡摸的螺螄會把肉挖出來曬乾,拿到中藥局去賣。」花芽把碗放在膝蓋上,將最後一顆螺螄吃完,吧唧了一下嘴裡的香味,意猶未盡地說:「開始能賣些錢,曬乾的一斤能有一元。後來被別人發現了這條財路,村子裡的人都跟著一起賣,一斤都值不到三角錢。一不值錢,大家摸的少了,吃的也少了,都覺得是個賠本的玩意。」
花芽絲毫不掩飾過去生活的貧苦,哪怕在衣著鮮亮的小叔子面前,也沒有什麼好自卑介意的。
「後來大家挖到這些東西都給雞鴨吃,拌著野菜和糠料,吃的還挺歡實。」
顧聽瀾拉著花芽的小手用手帕一點點擦著,發現上面有一塊破皮的地方,冒著血絲,估計是剛剛摔得,好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這些放到北京一些飯店裡,都是挺好的下酒菜。」顧聽瀾摩挲了一下花芽的手,把小瓜子叫過來,讓他把車裡的酒精拿來。
花芽往回抽手沒抽動,索性就那樣讓他握著,反正邊上也沒有別人。
花芽聽顧聽瀾說那些是下酒菜,眼睛瞪得提溜圓,她說:「這東西自己偶爾吃吃也就算了,還能賣到飯店裡去呀?」
顧聽瀾颳了刮她的鼻子,覺得她大驚小怪的樣子很可愛:「又土包子了吧,飯店起了名字叫池塘三鮮,跟泥鰍、蓮藕一起爆炒,價格還不便宜呢。」
顧濤濤端著碗,忙站起來說:「什麼土包子,嫂子洋氣的很,不是土包子。」
花芽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插話,撓撓鼻尖說:「我是有點土氣,我自己心裡知道。不過已經往洋氣發展了,對不對啊,小芳?」
周文芳剛吃完螺螄過來放碗,聽了後說:「對,已經有點小洋氣了。不過是在小土包子和小洋人之間來回切換。」
花芽哈哈笑,說:「把我說的像神經病似得。我現在不是不用大紅和大花了麼,進步了很多啦。你看,今天的麻花辮也是我自己編的,還盤上了呢。」
顧濤濤見花芽一點不為別人說她是「土包子」「土氣」之類的詞介意,不但不介意,還能自嘲。
這跟他印象當中同為農村出身的小雯大有不同。
他試探著問:「是不是因為是我哥說你是土包子你不生氣?」
「實事求是嘛,沒關係的。」花芽用小眼睛餘光瞅著鍋底,心裡非常遺憾。
見到顧濤濤還在聽她說話,她趕緊收起小饞貓的表情,認真說:人的認知並不是不能改變的,審美可以在認知的過程中提升的嘛。否定過去就是否定自己,認清楚自己就好啦。再說又不是罵人的話,就是一種形容。更何況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總會有比你有見識的人,怎麼比都難免會成為土包子。只有把心態放平和,自我要求進步,生活才會過的美好啦。」
顧濤濤端著碗站在她面前傻眼,難以想像這是一位小學生說出來的話。大大地顛覆了他對農村出身的沒有什麼文化素養的婦女的認知。
「原來農村出來的人,還可以有這樣的想法。」顧濤濤默默地想了想,把心思揣到肚子裡。
「農村怎麼啦,往上三代人,誰家不是泥腿子起家的。皇帝還有三門窮親戚呢。」花芽乾脆把小腿盤在凳子上,特驕傲地說:「我可是又紅又專,少瞧不起人哦。」
周文芳用手扇了扇風,覺得今年熱的早了些。她笑著說:「瞧不起誰,都不敢瞧不起你。那邊都快幹完活了,你給大家做的田間飯怎麼樣了?」
花芽一拍腦袋瓜,趕緊起來往爐子那邊走。
田間飯是給地里幹活的人們補充體能的,不拘於是熱騰騰的飯菜。像他們烤的地瓜,拔的紫皮蘿蔔,還有螺螄之類的都可以。
主要是給幹活的人們一個休息的空閒,簡單吃完這些,晚上回家還有一餐主食呢。
顧濤濤一直盯著花芽的背影,被顧聽瀾抽了一下後腦勺。
「看什麼呢你?」
顧濤濤捂著腦袋瓜說:「哥,我咋了我,看一眼嫂子都不成麼?」
顧聽瀾獨占欲非常,知道他弟不會有些歪門邪道的想法,就是見到別的男人看花芽他不高興而已。
顧濤濤無力的放下手說:「得了,我去扒拉地瓜吧。」
顧濤濤一邊扒拉著地瓜,一邊琢磨著花芽的話。
頓時覺得主席說的不錯,果真要多向貧下中農學習。瞧他現在思想突飛猛進了不是。
顧濤濤嘆口氣,把烤的發出軟糯香氣的小地瓜一個個挑出來。尋思著,人跟人差距怎麼這麼大呢。為什麼他的小雯對別人說起她的出身就那麼的深惡痛絕,覺得是一種侮辱呢。她一個學生,好不容易到北京學習,吃穿用度都要拔尖的,打扮的也像是蘇聯那邊的留學生。穿的布拉吉、的確良.哪裡會像花芽,褲子破了心疼半天,仔細一瞧,也就是個細棉料子。
顧濤濤不是個傻人,在北京追求姑娘也是被豬油蒙心。現在上面管的嚴格,他們這些子弟都在暗中較量。憶苦思甜不作偽,嬌生慣養也是真。對小雯的一些行為,大家都很理解。理解理解著,根本就忘記她的出身.
「說不準她自己都忘記自己的出身。」顧濤濤蹲在地上劃拉著小棍子嘟囔著說:「我怎麼沒早點醒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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