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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中群猴鬧山,有的憨態可掬,有的活潑靈動,有的正在抓撓有的正在如戲。有老有小有公有母,一眼望去神態各一。
相比他們的驚嘆,隱素則是心驚。
上次畫小蔥的畫像時,謝弗是在模仿自己。而這一次他們一人作畫一半,只有她知道謝弗畫的那些猴子是在模仿自己的基礎上,又運用了自己的技巧,看上去全無模仿的痕跡。如果不是一個畫技極為高超之人,根本不可能運筆如此自如,難怪這位世子爺能憑一手丹青隨意進出刑部。
柳夫子和趙熹忙著欣賞畫作,已經顧不上他們。
他們相視一眼,極有默契地退出去。
小竹林深處的棋盤還在,黑白二字散落其中。此處幽靜沒有人來,這盤棋局如竹林一般無人打擾。
「人生如棋,最是無常。歲歲看景景如故,年年等人人不歸。若是有朝一日我不在,傅姑娘可會記得我?」
「世子,你…」
「我早已看透生死,並無悲傷。原本我想著無人記得我最好,恰如我從未來過這世間一般。」
好好的,怎麼突然說這些。
隱素看著眼前這神光臨世般的如玉公子,心中又是惋惜又是難過。
「不知世子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有的活著,已經死了,所以說生生死死就是一個輪迴。」
這小騙子說的話,總是如此的合乎他的心意。
可不就是有的人死了,卻還活著,有的人活著,卻已經死了。這句話說的就是他啊,當然也是在說小騙子自己。
他們是一樣的人,看似活著其實死了,說是死了卻又活著。如果他們都不算是天生一對,那還有什麼人稱得上天造地設。
「那無論生死,你能記得我嗎?」
「記得。」
如果這樣出塵絕艷的人都不配被記得,那還有什麼人會被記住。
謝弗垂著眸子,「傅姑娘果然和別人不一樣,別人聽我談及生死,必是會讓我放寬心,安慰我能長命百歲。只有傅姑娘直面我的問題,還說會記得我。」
「其實有些人不說,他們也會記得你。」
他何需那些人記住。
「我也會記住傅姑娘的。」
陽光從在竹葉間斑駁,涼爽之中儘是竹子的清香。臨近洗墨池的源頭,隱有水氣撲面而來。最是安靜清心之地,隱素卻莫名感覺陣陣陰氣。
謝世子說會記住她,她怎麼聽著心都亂跳了一下,說不出來的毛骨悚然。
真是不應該啊。
「那真是多謝世子了。」
「我和傅姑娘之間,何需如此生分。」
你可是我娘子。
小騙子,你不會以為光是記住就完了吧。
一生夫妻,世世夫妻,他的記性可是好的很。哪怕是死了,他也能記住這騙死人不償命的小騙子。
他腳步才一動,隱素不知為何嚇了一大跳。
「傅姑娘,你怕我?」
「我…我沒有。」
這是謝弗,不是元不追,她怎麼又產生錯覺了。
「時辰不早了,我該走了。」
再和謝弗單獨相處下去,她怕她以為是在夢裡。認錯了人都是次要的,萬一她喊錯了,那可真是解釋不清。
已近午時,她也不打算再去德學聽課,而是準備直接回家。
謝弗執意將她送至學院外,還讓謝家的車夫將她送回伯府。她本是要推辭的,轉念一想她現在是債多了不愁。
她一進家門就被秦氏拉住,秦氏先是高興地說她一走小蔥就醒了,還一氣吃了一屜包子,喝了兩大盆豆花,然後又迫不及待地問她和謝弗是怎麼回事。
「謝世子喜歡助人為樂,他沒有別的意思。」
所以謝世子說他樂意,是因為幫助人會快樂?
秦氏想了想,好像覺得有道理。
隱素一推開房門,一眼就看到坐在床上吃點心的小蔥,以及在旁邊眼巴巴咽著口水看著的傅小魚。
小蔥看到自家小姐,嘴巴一扁就要哭。「小姐,我是不是讓你擔心了?」
「是,我都快擔心死了,」
小蔥頓時紅了眼眶。「那個人好壞,明明是她找我問路,我好心好意給她指路,她卻捂住我的嘴巴。我被迷暈之時我就在想,能認識小姐真好…老爺夫人也好,我好怕再也見不到你們。」
「那你下次可得機靈點,陌生人找你說話你離遠點。外面的壞人多,你以後出門緊緊跟著我娘,記住了嗎?」
小蔥拼命點頭。
她最捨不得的就是小姐,她以後再也不要和小姐分開了。
「小姐,我可能被打傻了,要麼然我怎麼好像做了一個奇怪的夢。我夢見好多人圍著我,她們居然叫我小姐。」她突然說。
「那你一定是傻了。」傅小魚「呼」地站起來,「我得去告訴爹娘,小蔥傻了,快去找個大夫給她看看腦子。」
他嚷嚷著跑出去,一邊跑一邊喊。
隱素卻是心下一動,暗道小蔥會不會是記起了什麼。
「那你仔細想想,除了有人叫你小姐外,還有什麼?」
「……有一個像王八一樣的大石頭,我還往裡面扔線糰子玩。」
「還有呢?」
「沒了。」
隱素肯定小蔥是想起了自己被賣之前的事,照此說來小蔥很有可能是某戶人家的小姐,只是信息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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