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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其可笑。
他明明長得像元嬗,幾乎像了有五六分,而這個男人居然一點也沒有認出來,還說他像毫無骨血關係的父親。
那時他就知道,這個男人早已忘了元嬗。
元嬗不顧一切生下他,又厭棄於他。而這個所謂的生父,壓根不知道他的存在。哪怕他就在眼前,也認不出來。
這般荒淫無度風流成性始亂終棄之人,竟然是一國之君!
既然覺得他太心軟了,那他就硬一些。
「若要嚴懲,六殿下也難逃其責。」
皇帝聞言,面色一沉。
「你說什麼?」
「回陛下的話,臣以為六殿下有監管不當之責。」
冰玉相擊的聲音,在大殿中迴響。
皇帝的目光徒然變得無比凌厲,直直地看著他。「你再說一遍!」
「依大酈律法,僕從行兇,主家也要被問責。事發在六皇子府,共計八條人命,全是六殿下的妾室。臣以為,六殿下難逃縱容妾室相互殘殺之責。」
這下皇帝的臉都黑了。
他是喜歡用刀,越鋒利越好。但若是這刀不聽話,膽敢相向主子的話,要麼教之掰正,要麼毀之。
「依你的意思,是想定老六的罪?」
「非臣之權,而是大酈律法之威。」
皇帝冷哼一聲。
將那捲宗重重甩過來,「你要記住,大酈姓姬!而你姓謝!」
謝弗緩緩抬眸,一字一字。「臣不會忘,臣永遠姓謝。」
第97章 喜脈
殿中氣氛僵冷, 一時間萬物皆喑。
地上的卷宗散開,那黑色的大叉像是催命的刀劍,一刀一劍交相呼應暗藏著無盡的帝王威嚴與殺意。
皇帝厲目如炬, 隱含怒火。
「你既知為臣之本分, 焉敢違抗朕?」
「大酈律法乃太寧帝在位時所創,取歷朝之所長,棄糟粕與短缺, 齊朝堂與民眾之建議, 方修得一套刑罰之法。臣審理此案依據的是第一百七十三條,凡通姦者, 男女皆刺配流放。陛下以為臣刑罰太輕, 那臣只好參照第二百十一二條,凡御下不嚴者,可酌情追究其主之責。」
殿中的宮人一個個嚇得噤若寒蟬,死氣在空氣中漫延,沉沉的壓抑不停在堆積,仿佛在醞釀一場腥風血雨。
上座是神色不虞的帝王,下面是平靜不懼的臣子。無論帝王的怒火有多洶湧, 直面怒火的臣子卻絲毫不見退怯。
天子犯法從來不會與庶民同罪,若有罪一定在民,天家永遠無錯。
後宅亂成那樣,妾室們之間相互殘害, 難道姬言真的不知道嗎?事實上他不僅知道,而且還頗為樂在其中。他視那些女子如玩物,自己則坐山觀獸斗, 越是血腥就越讓他興奮。
這樣的劣根性,皇帝也有, 只不過皇帝更加憐香惜玉一些。
「好,既然是依法,那你說說看,該如何處罰老六?」
「或笞刑或以錢贖。」
「那就笞刑,笞十,你親自監刑。」
自大酈建朝至今,凡因不作為而受到處罰之人,大多數都以錢贖之。皇帝金口這麼一開,姬言就成了第一個受此刑罰的皇子。
謝弗領命,告退。
宮人們皆以為皇帝必然惱了謝弗,卻不知帝王心思最是難測。他自詡正盛年,如何能容得下覬覦他江山皇位的人。皇子朝臣們越是人心浮動,他的猜忌心就越重。
一個連皇子都不願意包庇的臣子,他有理由相信對方是一個沒有站隊的純臣。一個在他在後宮舉止不端的皇子,哪怕是沒出什麼事也招了他的不喜。所以他此舉一是磨礪了手中的刀,二是在警告蠢蠢欲動的兒子們。
江山是他的,皇位也是他的。
謝江能用,其子也是個能用的。
「這個謝益之,還真像謝江,父子倆一樣的固執。」
他身後的老太監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回道:「有其父才有其子,穆國公最是忠心耿耿,謝大人也必定是如此。」
「謝江這個兒子,還真能以一抵十。」
忽然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模糊的身影,一旦他認真去想,卻又什麼也想不起來。
他下意識皺眉,兩穴隱隱作疼。
謝弗一回到刑部,即命人去傳喚姬言。
姬言一聽刑部傳召,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去的人拿的是刑部的傳喚文書,文書上寫明要他親自前往配合查案。
他自然是百般不情願,磨蹭了許久才到。
一進刑部,早已就位的差役將他拿下,不由分說將他按在行刑處。他當下勃然大怒,喊著要見呂大人。
有人過來,腳步沉穩。
入目的是黑色翹頭官靴,然後是深綠色的官服。
「此案由下官負責,六殿下有什麼疑問,盡可詢問下官。」
「謝益之!」
姬言抬頭,正對上謝弗那張清冷又不失俊美的臉。
「你來得正好,快快讓這些人放開我。」
「律法言明,凡御下不嚴者,可酌情追究其主之責,或笞刑或以錢贖。」
「我還沒有錢嗎?你快讓人把本皇子給放了,要多少錢子我讓人送來便是。」
「六殿下不可以錢贖。」
姬言一聽這話,眼裡瞬間冒火。
「好你個謝益之,你竟敢公報私仇!」
謝弗背手而立,神清而氣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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