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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好聽至極的聲音,卻是將隱素嚇了一大跳,險些將手中的菜刀飛了出去。不是說君子遠庖廚,為什麼謝弗會進廚房?
她沒有轉身,繼續剁肉。菜刀剁在案板上一下比一下更用力,可能是因為心中之憤,也可能是因為心中之懼。
「娘子這麼好的刀法,看來以後我殺人時,也能給我遞個刀。」
這還讓不讓人做菜了!
她忽地回頭,揮著手裡的菜刀,皮笑肉不笑。「夫君,這廚房是腌臢之地,你還是出去吧。」
「娘子在哪,我就在哪。」
誰來告訴她,為什麼這個人不僅瘋癲,而且還是個無賴。
她斂起笑,重新木著臉繼續做菜,權當有些人不存在。切好菜正準備開始生火時,卻發現有些人居然坐在灶膛前。那雙玉骨般的手生火放柴,竟是像模像樣。
「娘子,我是不是很能幹?」
你不僅能幹,你還笑得很騷。
隱素切著菜,小臉板著。她竟是沒有發現在謝弗的一番插科打諢之下,原本的害怕與恐懼不知何時已無影無蹤。
秦氏就在外面晃悠,老半天不見謝弗出廚房,下人們也不敢進去,不多時卻看到煙囪升起了煙。她心下疑惑,進去一看是謝弗在灶下生火,大驚之餘又是歡喜。
若是以前有人告訴她,高門大戶的公子不僅會進廚房,還會生火,她必是不信的。此時親眼看到,那是怎麼看怎麼滿意。
煙火氣化解一切沉重與無言,裊裊中儘是人間溫暖。
謝弗記得幼年時,他最是羨慕隔壁那家人。男人在灶下生火,女人在灶台忙碌,同他一般大小的孩子巴巴地搬個小凳等著,不時張嘴吃著父母投餵的東西,一家人的歡聲笑語從簡陋的灶房飄出來,飄到縮在那角落裡那滿是傷痕的自己耳中。
那是他記憶中關於父母子女最溫情的一幕,後來他被母親收養,縱然母親對他極好,但他卻從未體會過如記憶中的那種感覺。
他看著那個揮動著鍋鏟的少女,眸中幽光隱隱。
若是他們成了親,若是他們有了孩子…
隱素炒著菜,突然感覺自己像被什麼猛獸給盯上,下一秒就要被猛獸吞食入腹。她頭皮發麻,不敢去看那灶下的人。
她一共炒了六個菜,直接用大盆盛起。
等到盛飯時,她完全不理會秦氏的眼色,給自己拿了一個盆。反正她在謝弗面前老底都掀乾淨了,連大變活人這樣的事都發生過,還有什麼好遮掩的,更何況謝弗的老底她也悉數盡知,所以她已經沒有裝的必要。
秦氏看到她端起那盆飯,眼睛都快眨抽了筋。
「素素啊,你是不是拿錯了碗?」
這孩子怎麼回事?
當著謝世子的面,怎麼能用盆吃飯。
「沒有啊,我平日裡就是用這個吃飯的。」隱素裝作一臉懵懂的樣子,問謝弗,「謝世子不會介意吧?」
「不介意,傅姑娘喜歡就好。」
秦氏聽到謝弗這麼說,心裡更加滿意,看他的眼神也越發的歡喜和熱烈。只是轉頭看到自家女兒捧著大盆不顧吃相的模樣,她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家吃飯用盆不是一個好習慣。
吃完飯後,不等隱素閃人,她直接押著女兒陪謝弗坐著喝茶。等到謝弗告辭時,又推著女兒去相送。
隱素就像一個木頭人,全程木著臉。
謝弗也不惱,由著她使小性子。
他們出去時,恰巧胡志安從門口經過。
胡志安也不知怎麼的,心裡想著要避著傅家人,日後要繞著伯府走,可是他的腿卻不聽使喚,走著走著就到了伯府門外。
他一眼看到那刻著穆國公府的馬車,再看到隱素送謝弗出來,金童玉女般的一對璧人更刺痛他的心。
隱素也看到他,才往那邊看了一眼就聽到陰森的聲音。
「你若再多看一眼,我就殺了他!」
「你別胡來!」隱素下意識拉住他的衣服。
胡志安當他們是在拉拉扯扯,心中越發刺痛和不甘。原來傅姑娘在自己面前的禮數都是裝的,換成金尊玉貴的世子爺之後,竟是連女兒家的矜持都不顧。
隱素見他不動了,心下大急,道:「胡公子,你知不知道何為非禮勿視?你還不快走!」
傅姑娘居然趕他!
胡志安變了臉色,悲憤地離開。
他一走,隱素就鬆了手。
很快她的手被人握住,包在大掌中。
「娘子,你捨不得他死?」
「我不是捨不得他,我是怕你出事。」
謝弗哪裡聽不出隱素的言不由衷,不過那又如何,這小騙子願意騙他,說明心裡多少還是在意他。
「娘子放心,沒有我殺不了的人。」
這個瘋子!
淨說實話。
他都能在戒備森嚴的皇子府將皇子給殺了,這天下還真沒有幾個是他殺不了的人。
隱素實在是怕了,做為唯一的知情人,她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這瘋子繼續隨意殺人。
「我知道,你最厲害了。」
「娘子在誇我?」
「是啊,我就是在誇你。你都這麼厲害了,就不要和一些不厲害的普通人計較。」
謝弗微微一笑,這一笑似雪夜明月。
在隱素的失神中,他如玉的臉上隱隱有些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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