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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你們讓一讓,要下雨了,我還趕著回家吃飯呢。」
聽到她說自己要趕著回家吃飯,當下便有人輕笑出聲。因著短暫的安靜,這樣的笑聲便顯了出來。
有人應是聽說了她的飯量,交頭接耳捂嘴偷笑。
大酈雖說民風開放,但女子還是推崇嫻雅淑德。且不說世家貴女何等言行有度,便是尋常人家的姑娘也極注意自己的舉止。若她這般一頓飯能吃好幾碗的姑娘,還真是不多見。
有心之人還不死心,猶在問:「傅姑娘,那你們能否告知我等曲子是何人所作?」
隱素真的有點急,雨馬上就要下來了,這些人還堵著她不讓她走。她越是著急,小臉越是板著,當真是又嬌又冷。
料子並不華麗的紅衣,隨著風起而動。飛揚的髮帶飄舞在風中,一時翩若驚鴻。似一道霞光劈開陰沉沉的天色,照映出無邊雲彩。
她雙手朝前,一步步試著往出走。
人群漸漸後退,有人甚至開始給她讓路。
眼看著她走了一半,有些人急了,再次咄咄相問曲子是何人所作。揣測她之所以不說,是想將此曲據為己有。
「是我在寺里的師父。」不等那人再追問,她又道:「我師父早已仙去,現在你們可以讓我回家了嗎?」
人群開始騷動,不知是哪個人提議讓她再當眾彈一曲別的曲子。
一人附和,起鬨聲無數。
這些人看著是仰慕她的才華,恨不得一睹為快,可是當街攔著女子讓人彈琴的行為,怎麼瞧都顯得輕浮看輕。
若是她真的彈了,明日還不知要傳出多麼難聽的話。若是她不彈,這些人也有話說,左右彈或者是不彈她都落不了好。
「諸位想聽人彈曲,往左拐兩條巷子有的是,何必當眾為難一個良家姑娘。」清風入耳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
往左拐兩條巷子,是雍京城內有名的花街。
雍京貴為大酈都城,花街都與京外不同。胭脂樓天外天,一到晚上琴聲舞樂極盡享樂。琵琶小曲美人腰,在場的很多人都曾見識過那樣的艷景。
這些人起鬨讓隱素當眾彈琴,實在是半點尊重都無。哪怕是有些純粹看熱鬧的路人,也存了幾分戲謔之心。
原因無它,還是傅家根基太淺。
偏遠小城出來的平民,縱然承恩得了一個伯爵之位,在雍京大多數人眼中那也是上不了台面的低等人。
有人方才被少女的一身紅衣與嬌純之態所驚艷,或多或少存了幾分見不得人的心思。剛想順著這話調戲隱素幾句,一見來人後即像被鬼掐了喉嚨似的卡在當中。
竟然是穆國公府那位被譽為崇學院之光的世子爺!
隱素沒有回頭,聽著眾人此起彼伏的吸氣聲。
明明對方的腳步很輕,她卻覺得每步都像是踩在她心裡。她臉上的木色更甚,不知該用什麼言語來形容自己此時複雜的心情。
謝弗一出面,有心挑事的人個個低了頭。
他出身尊貴,重雪白衣皎若神光,緩緩從人群外走來時,當真是貴人踏賤地,仿佛腳底下的塵泥都金貴了幾分。
人群之中大多是讀書人,不論是自視甚高或是自詡風流,或多或少都有幾分自得自傲之氣。穆國公府地位是高,但並不是真正讓他們忌憚的根本。他們更為敬畏的謝弗那令人望塵莫及的才學。
所有人都朝著他行禮,他亦一一還禮。
即使他禮賢下士溫潤如玉,卻無一人敢在他面前造次。那雙鏡湖般的眸子所到之處,無不讓人自慚形穢。
不多會的功夫,人群散盡。
書畫軒的門外,唯剩隱素和謝弗。
書香墨香中,那漸近的冷香尤為霸道。明明是那麼的淡那麼的清冷,瞬息之間鋪天蓋地侵蝕著一切感官。
隱素認命望去,入目所及是出塵絕艷的白衣墨發,夢裡的人和眼前金相玉映的男子不知不覺漸漸重疊。
她腦海中突然迸出一句話:半是瘋魔半是佛。
第21章 大瘋批
天色越發陰沉了。
或許是天光太暗,或許是腦子恍惚,她一時間竟有些錯亂。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夢,不敢再看面前人一眼。
「多謝世子解圍。」
「舉手之勞而已,傅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要下雨了,這傘你拿著。趕緊家去吧,免得伯爺和伯夫人擔心。」
一把白底紅梅的紙傘遞到跟前,那一朵朵紅梅如同雪地盛開的血花,襯得那修長的手更為精緻。
根根如玉骨,卻無脆弱之感。
隱素的心顫了又顫,抖著將傘接過。
原本她還心存僥倖,當她在夢中再次看到赤眉紅目的瘋子時,她是徹底麻了。看來不管是哪一方被殺,或是他們同歸於盡,都不能阻止他們在夢中相遇。
這該死的孽緣!
四目相對,難得的安靜。
男人一身的黑色寢衣,眼底詭異的紅與黑衣墨發襯得他越發麵白如玉。微微敞開的衣襟中縱橫交錯的疤痕隱隱可見,越發讓人覺得狀如瘋魔。
「還要試嗎?」她問。
「不必了。」男人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她鬆了一口氣,哪怕殺不死,哪怕感覺不到疼痛,但是被人殺或是殺人的感覺實在是太過糟糕,她並不想再體驗。
男人不語,目光如透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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