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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僕二人正吃著,傅小魚來了。
聞著空氣中的甜香味,他吸了吸鼻子。娘說了,這些糖水都是給女孩子吃的,所以沒有他的份。
他的學堂已經找好,是離五味巷不遠的一處私塾。
那家私塾的夫子風評極好,從不區別對待學生。傅榮再三打聽過,這才決定將兒子送去那裡。他這輩子最怕和讀書打交道,生怕說錯話鬧出笑話。所以做為家裡唯一上過學的人,第一天送傅小魚上學的任務就落在了隱素身上。
沿途遇到的人不少,大多都是看到他們姐弟倆就遠遠避開,生怕被他們沾上了晦氣似的。伯府和梁國公府的矛盾一日不解,坊間關於他們家就要完蛋的傳言便不會散。
被人當瘟神躲著就躲著吧,反正也不會少一塊肉。好在他們在京城沒有親朋,倒是省了很多麻煩和顧慮。
剛出五味巷,有人堵住他們的去路。
那是一群文人衣著的男子,為首的男子約摸四十來歲,面白有須眼睛細長,看上去神情十分的倨傲。
「你就是傅隱素?」
第22章 曲驚四座
隱素不認識這個人。
「請問閣下是?」
「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你還敢四處彈奏我譜寫的曲子!」
他的曲子?
這人在說什麼?
隱素仔細回想,再次肯定自己不認識對方。昨天被人攔,今天被人堵,看來有些人是真見不得她好。
男子對眾人道:「諸位,在下曲陵文廣源。早年因思念亡母有感,一時悲情之思作了一首曲子。原本是當作祭奠亡母的私藏之曲,從未展示於人前,不想竟被傅姑娘給傳了出來。」
既然是私藏之物,諸說詩詞曲譜,那不經主家允許傳出來的人不說明出處,不就是於偷竊無異。此乃文人最為忌諱的剽竊,也是最令文人所不恥的行為。
眾人交頭接耳,指責猜忌不斷。
傅家三代賤業人,曲陵文家在當地有名的書香世家,任何人聽到這樣的事,下意識的反應都會站在文廣源那邊。
隱素昨日才說過曲子是自己的師父所作,也說了自己的師父已經仙去。一旦雙方扯皮論證,吃虧的一定是她。
她看著圍觀之人漸多,面色越來越冷。
傅小魚雖是個孩子,卻也分得出善惡。他鼓著小臉,擋在她身前握著小拳頭,大有要和這些人拼命的架勢。
「姐,別怕,我幫你打他們。」
「小魚,有時候不一定非要動拳頭,若讓人心服口服,還得靠一張嘴。」隱素聲音不大,足夠在場的人都能聽到。「尤其是碰到那些衣冠楚楚的小人,越是要讓他知道什麼是謊言不能長久,什麼是邪不壓正。」
傅小魚聽得懵懵懂懂,又覺得他姐好厲害的樣子。
文廣源冷笑一聲,「傅姑娘,逞一時口舌之快只會害人害己。」
他看向圍觀眾人,「諸位,文某並非有意為難一個姑娘家,只是不能助長這等不良之風。若傅姑娘向文某認錯,以後不再彈奏此曲,此事就此作罷。」
一時間誇讚之聲不絕於耳,有人誇他大度,有人誇他心善。他撫著短須,臉上的倨傲之色更甚。
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鄉野姑娘而已,他還不放在眼裡。他有把握憑藉之事一舉揚名,日後在雍京文人圈子裡聲名大噪。
他聽著別人的誇獎,面上隱有得色。
還有人勸隱素見好就收,免得再鬧下去難看。一首曲子而已,主家都不追究,她又何必犟著不低頭。
她認真道:「我說過那曲子是我師父所作。」
「傅姑娘,你說那曲子是你師父所作,可有證據?」有人看似好心地提醒。
眾人議論紛紛之時,只聽到清脆的兩個字。
「我有。」
眾人震驚地看向隱素,但見少女紅衣墨發,一改先前天真之態,神情間儘是莊嚴肅穆與淡淡的諷刺。
文廣源心下一驚,很快恢復如常。
他才情雖然不算出眾,但他有一個十分占便宜的本事,那就是耳力與記憶力極好。正是憑藉這個本事,他融匯別人詩句中的精華,巧妙地揉捏進自己的詩詞文章中,從而在文人圈子裡有了一席之地。
無論這位傅姑娘再彈出多麼晦澀難學的曲子出來證明,他聽一遍就會。到時候他只要咬死曲子都是他作的,誰也無法反駁。
「傅姑娘有何證據,不妨亮出來一看。」
隱素垂眸,「我師父生前作曲無數,我可以彈奏其它的曲子出來以證自己所言不假。」
此言正中文廣源下懷,他按捺著心中激動,用不忍而同情的目光看著隱素。口中說著自己不能有欺人之嫌,欲廣邀京中文人作證,實則是想將事情鬧得更大,將隱素徹底釘在偷竊的恥辱柱上。
京中文人聞風而動,齊聚頌風閣。
一眾陌生的面孔之中,隱素竟然還看到熟悉的人。那標有崇學院徽記的白色院服點綴在人群之中,她認出了李茂和一些人,意外的是她還看到了戚堂。
戚堂身體動了動,但始終沒有邁出那一步。
隱素心下感慨,這一幕和上次很像,她還是被人逼著當眾彈琴。如果傅絲絲知道了,必定會罵她一句沒出息。
人來得越多,文廣源就越得意。他已經可以想到自己一舉成名之後的風光,萬眾矚目春風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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