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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錚!」
又一根琴弦斷裂。
是耳膜所不能忍受的刺耳。
宋華濃回過神來,眼睛裡全是興奮之色,她就知道這個傅隱素是個草包。剛才那什麼花符體,不過是瞎貓碰到了死耗子。
「錚!」
第三根琴弦也斷了。
「行了。」琴夫人面色極其難看,「傅姑娘,你就彈到這裡吧,我已經知道你的水準了。」
「她有什麼水準,簡直是一竅不通。」宋華濃冷笑,一口濁氣盡出。「這可真是獻醜,她倒是有自知之明。」
這個傅隱素不就是仗著思妃娘娘的聖寵混進了德院,昨日還說什麼不再糾纏戚二公子,明顯是騙人的鬼話。一個鄉野出來的粗俗女子,縱然一張臉還能見人,那也不過是空有皮相的草包。
「謝謝宋姑娘誇獎,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有自知之明。」隱素突然道謝,還一臉的認真,反倒讓人拿不準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反話。
不過在宋華濃聽來,這話不僅是諷刺,還有暗指。
「你少陰陽怪氣!」
「原來謝你是陰陽怪氣,那我知道了,下不為例。」
軟飄飄的話,像綿綿之力打在人心頭,叫人喊不出也罵不出。
顧兮瓊還是大家閨秀風範,對隱素道:「傅姑娘不用灰心,萬事開頭難。你如今不會,日後好好練習,假以時日必定會有所成。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等都會盡力相助,傅姑娘不必客氣。」
隱素麵無表情。
琴夫子頻頻點頭,很是為有顧兮瓊這樣識大體的學生感到驕傲。
「顧姑娘友愛同窗,當為我們德院典範。」
一時間驚起誇讚聲無數。
那位叫上官荑的圓臉姑娘輕聲對隱素道:「傅姑娘,你能來德院真是太好了。」
「……」
上官荑的示好來得太過突然,弄得好像她做了多了不得的事,才招來別人的如此鄭重其事的感慨。
有人好心替她解惑,她這才知道學院考測是要評名次的。以前上官荑逢考必是最後一名,現在有她墊底,上官荑的名次就進了一名。
但這不是上官荑謝她的理由。
當她抱著斷弦琴站到德院外面的竹林旁邊時,不由望天長嘆。
她在罰站。
這個位置在德院最邊上,足可以上進出學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隔著洗墨池,昭院眾人也能將她盡收眼底。
怪不得上官荑會鄭重其事地謝她,畢竟世家姑娘家最重名譽和體面,罰站對她們而言無異於丟人現眼。
昭院此時正在上畫畫課,授課之人是個老者,聲音抑揚頓挫渾厚有力。「擅畫者至善至美,與山石曲折盡水之變,潑墨揮毫隨物賦形以至躍然紙上栩栩如生…」
有人已注意到隱素,交頭接耳。
林清橋桃花眼閃了閃,隱有笑意。
「夫子,今日畫景,不如就畫那片竹林可好?」
眾人聞言,無不朝那片竹林看去。
竹海濤濤,一片綠海中點綴著一抹紅。
「春來不負東風意,綠肥紅瘦正相宜,就以此為題。」
老夫子話音一落,眾人神色各異,不少人往戚堂看去。
戚堂沉默地鋪紙調色,心中五味雜陳。
傅姑娘未曾進過學,淪為德院最後一名不足為奇,但願她能知難而退,免得日後常常丟人現眼,成為世人眼中的笑話。
將將提筆,視線往那邊一看,突然有些怔神。
那抹紅色絕艷奪目,風吹動著翻紅的衣袂,還有那飛揚的髮帶,遠遠瞧著飄逸出塵,儼然有種超脫之態。
若不是知道那人是誰,他怕是會誤以為是哪個世家出來的貴女。
「這個戚二公子,日後一定會悔到腸子鐵青。」林清橋小聲和謝弗咬耳朵。
謝弗往窗外看去,鏡湖般的眸中似是映出了一幅美景。
隱素還在望天,眼睛都看累了。
這天可真藍,湛藍如洗。比起坐在教室里聽課,她更願意站在這裡躲清靜,如果能有一桌一椅並一壺清茶就好了。
她不知道自己已成了別人眼中的風景,更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全被別人入了畫。那些畫中的她或是飄逸或是嬌態,與竹林相映成景,令人賞心悅目。
不知過了多久,琴夫子過來。
「傅姑娘,你可有好好反省?」
「有。我爹說做人不能半途而廢,我不能沒考完就放棄。」
隱素一勾手指,挑動琴弦。
「錚!錚!錚!錚!」
四根弦盡斷。
停歇的鳥兒又從竹林中驚竄而出,一坨白灰的鳥屎準確無誤地落在琴夫子的頭頂上。琴夫子氣極失態,「傅姑娘,你可是對德院的教學有什麼不滿?」
「你教我了嗎?」
琴夫子一噎。
這時一道含笑的聲音傳來,「傅姑娘問得不錯,你教她了嗎?」
第6章 又夢
來人白衣摺扇,正是林清橋。
琴夫子心下驚疑,不知林清橋為何會來,更不知他又為何幫隱素。
隱素站得久了,面上已然有些因倦之色,越發顯得嬌憨天真。「夫子你從未教過我,我又何來不滿一說?」
「考測是德院的傳統,你中途入學,難道我德院要為你一人更改規則不成?」
好大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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