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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傅絲絲顰著的眉心漸漸鬆開,懶懶地再次斜躺在貴妃榻中。暗綠色的繡花錦緞的榻面襯得她越發的欺雪賽霜,如同盛至荼蘼的海棠。
那蔥白如玉的手指往果盤中一指,隱素又開始侍候她吃果子。
誰不愛富貴滔天金屋,誰能抵得住高官厚祿有權有勢。又有誰能料奢靡到頭一場夢,青雲路盡空嗟嘆。
隱素知道傅絲絲聽進去了。
傅絲絲無疑是極聰明的女子,這一點她自愧不如。若是連傅絲絲這麼玲瓏心竅的人最後都中了算計,那他們傅家一個也逃不掉。
後宮不能久留客,時辰一到她就得離開。傅絲絲親自送她去太后的宮殿,走著走著忽然問她可有見過昭院三傑中的其他兩人。
她如實回答,道是都見過。
傅絲絲嘖嘖道:「宮宴時我也見過那幾人,當真各有千秋。林公子招蜂引蝶,十一殿下弱質纖纖,都是罕見的美男子。還有那位謝世子,更是我見猶憐,看一眼都覺得此生無憾了。」
她這些成語都是和誰學的,聖上嗎?
「他們確實都很好看。」
「好看你就多看幾眼,看得多了,你心就花了,也不用執著於某一個人,眼裡容不下其他人。不僅苦了自己,還招來別人笑話。我讓你去學院,就是想讓你開開眼界,免得一心鑽進了死旮旯里出不來。」
原來傅絲絲求來的那個恩典,竟是因為這個緣故。
姑侄二人剛進主殿宮門就聽到裡面傳出來的笑聲,那是劉太后的聲音。
殿內,劉太后正一臉無奈地訓誡秦氏。
「你聽聽,多寶就是太實誠了,怎麼能幹這麼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再是氣不過也不能當眾打人,沒得落了別人的口舌。」
這話話聽起來似在埋怨秦氏,但話里話外卻是絲毫不怪她當街打人的事,反倒是擔心她落人話柄。
「臣婦當時沒想那麼多,就是氣得太狠了,想著大不了京里待不下去,我們一家人回陲城。陲城再待不下去,臣婦就帶著他們回老家。」秦氏嘟噥著,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你說說你,怎麼越長越沒出息!」劉太后似是有些怒其不爭,越發有些沒好氣,然後對身邊的皇帝道:「哀家記得小時候她可是厲害得很,成天帶著你滿山的跑,遇到猛獸毒蛇都不怕。」
「朕也記得,多寶妹妹那時候上山爬樹最是厲害,還能徒手抓蛇。有時候朕還夢到過秦叔,記得他背著藥簍去採藥的樣子。」
殿內有聲音傳出,但外面聽不真切。
隱約聽到男人說話,隱素和傅絲絲對視一眼。看來秦氏不僅和太后娘娘是舊識,和聖上也有交情。
皇帝口中的秦叔,是秦氏的父親。
劉太后目露懷念,「如果不是你秦叔九死一生替你采的那些藥給你調理身體,你哪裡能如此的龍精虎猛。」
皇帝難得羞赧,不自在地輕咳一聲。
他身子骨好,這些年在女色一事上遊刃有餘,確實是多虧了當年的秦父。那時候他覺得秦家妹妹圓糰子一樣可愛得緊,沒想到時隔多年會是一個庸俗的婦人模樣。
可惜。
秦氏也不太自在,低頭裝沒聽見劉太后的話。早知拐了小姑子進宮的老男人是當年的壯壯哥哥,她當時就應該見上一見。
皇帝生怕劉太后又出驚人之言,連忙順著話提到當年的山寨眾人。其實他登基之後還派人去找過秦氏他們,幾次遍尋未果,最後找到時山寨已空無一人。
說到這個時,秦氏直呼誤會。
誰能想到官府幾番大肆搜山是找他們,他們還當是來清剿抄家的,迫不得已整寨遷移,生生從嵐城到了離陲城不遠的山平縣。
後來父親去世,山寨的當家是她堂哥。出嫁之前,堂哥再三叮囑她,不能讓別人知道她的出身,以後不到萬不得已別回娘,免得影響自己的日子和兒女。
這麼多年了,出嫁之後她一次也沒回去過。
劉太后也是感慨,道是陰差陽錯。
這事放在先帝在位時,自然是忌諱。如今皇帝已登基二十多年,龍椅早已坐穩,再談及此事母子二人也就隨意了許多。
皇帝方才被自己母后一打趣後,頗有幾分坐不住。好在多寶妹妹沒有叫自己那時候的小名,否則他真是龍顏盡失。
秦氏再傻,也知道眼前的男人不再是幼年時的小玩伴,她可不會缺心眼到喊當今聖上為壯壯哥哥。
幾人感慨一番當年後,皇帝說自己還有奏摺示看起身走身。他大步出來時,一眼看到殿外等候的姑侄倆。
龍袍加身,俊朗威儀,又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儒雅之氣。
隱素心道,這哪裡是傅絲絲口中的老男人,分明是一個中年美。美大叔在看到傅絲絲時眼睛裡都有了光,傅絲絲也是含羞帶怯,兩人眉來眼去郎情妾意撒了一地的狗狼。
而此時的她,像一個大蜡燭。
好在美大叔也注意到了她,問了她幾句話。
隱素作受寵若驚狀,一一回話。
當著她的面,皇帝一點也不避諱,直接牽起傅絲絲的手。那雙泛著情意的眼,寵溺而又溫柔,如此相貌又身為帝王,難怪微服私訪也能處處留情。
「想不到朕和你嫂子是舊識,咱們這麼有緣,看來這就是上天註定的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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