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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笑陰森恐怖至極,眼中幽火如蛇信。
「你是不是在想,我如果是那個野男人就好了,嗯?」
什麼野男人。
瘋子又在說什麼瘋話,謝弗是世家公子,存在於她生活中的人。如果非要說誰是野男人,這瘋子才是野男人好不好。
隱素心下一動,說:「他不是野男人,他姓謝,叫謝弗,名益之。」
謝弗眼中幽光微黯,「弗損益之,無咎也,這名字倒是左右相宜。」
這個回答,完全是旁觀者評價他人姓名的語氣。
「那夫君,你叫什麼名字?」
「你記好了,我叫元不追。」
第36章 桃花糕
元不追。
書里沒有這個人, 她也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所以這個男人,不是謝弗!
她是不是應該夸一句自己的潛意識太強大,不僅能做出連貫的夢, 甚至夢裡的人都有自己的意識, 且還有姓名。
這明明是她的夢,為什麼她好像是被壓制的那一方?
「元不追,這名字有什麼意思嗎?」
「有啊。」男人的語氣越發陰森, 「不追過往, 不追前塵。」
聽著像是一個豁達之人所取的名字。
男人突然扯開自己的衣襟,隱素只覺得頭皮一麻。她震驚的瞳仁中, 是男人滿是縱橫疤痕的身體。
有的如蜈蚣, 有的如鋸齒,哪怕年代久遠,哪怕早已成疤,依然能從那些猙獰的痕跡中看出當時的血肉模糊。
這個人到底經歷過什麼?
「嚇到了嗎?」謝弗垂眸,聲音像是從黃泉裂縫中傳出來。「這就是所謂的不追過往不追前塵,是不是很可笑?是不是很虛偽?」
隱素愕然無法形容,腦子裡隱約猜到一些什麼。
難道這個人, 並不是父母所期待的孩子?
「我殺了那個男人!他死的時候還在罵我孽種,我一刀一刀地割著他的肉,翻開見骨,如同他對我一樣。而那個女人, 她只知道尖叫只知道罵我,她怕我!她怎麼能怕我,我是她生的啊…她怎麼能幫著別人那麼對我!她罵我是討債的孽種, 她說不應該生下我,她說如果不是我, 她和那個男人就能好好過日子。」
這是一個瘋子!
隱素是害怕的,可是她聽著這些話卻莫名想哭。
她無法想像這個人的過往,僅從身上這些的累累的疤痕都知道那是一種多麼絕望無助的慘烈。
如果換成是她,或許也會瘋。
男人垂著頭,似乎在哭。
「她總是眼睜睜看著那個男人割我的肉,挖我的骨,我卻從不恨她,因為她會幫我把傷口縫起來。後來我大了一些,那個男人抓不到我,就開始打她。她慘叫著讓我救她,我不再跑了,然後我聽到她向那個男人邀功獻媚…」
「你別說了,你別說了…」
隱素已是淚流滿面。
就在她哭到哽咽時,卻聽到男人沉沉陰森的笑。
「這樣你就受不了了?小仙女,人間不是天庭,太多的齷齪骯髒你都沒看到。枉你自詡神仙,還大言不慚地說可以拯救我,信不信我將你拉入泥沼,沾上同我一般的黑濁?」
這個瘋子!
她應該感到害怕,她應該覺得恐懼,但是她居然不怕了,也不覺得恐懼了。這個人不再是一昧瘋魔,背後竟是有血有淚的過往。
「我…知道,我知道人間有時候並不值得。」
「你不知道!」瘋子驟然抬頭,赤目如血,卻無半滴眼淚。「誰也救不了我,誰也救不了我,除了我自己!我殺了那個男人,我一把火燒了他們的屋子,我聽到她在哭喊,我聽到她讓我救她!我就那麼看著,看著她倒在大火中,我還聽到她倒下去時對我的詛咒,我心裡痛快極了!」
他如果真的痛快,就不會變成這樣。
他明明沒有流一滴眼睛,隱素卻覺得他在哭。或許是他那遍體鱗傷的靈魂,或許是他弱小無依的曾經,他們都在哭。
他突然笑起來,捏著隱素下巴的手動了動,大拇指按在隱素的唇上,反覆地摩挲著,眼中的幽火更甚。「這樣的我,怎麼可能會變成你說的那種人。那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如果他變成我這樣,你還會喜歡他嗎?」
隱素忽地推開他,發瘋似的開始找出口。如果說這是一個房間,那麼一定有門。如果有門,又將是通往何處?
沒有!
所有應該是出口的地方全是混沌一片,這就是一個幽閉的!
她醒悟過來,這就是一個夢!
男人已經過來,赤著滿是疤痕的上身將她困在書架之間。那些疤痕近在咫尺,越發觸目驚心。她顫抖著手,想摸又不敢摸。即使看上去過了很多年,即使她知道這些傷都已經痊癒,但她還是從這些疤痕的形狀和縫合的印記上感到難以言喻的疼痛。
男人的聲音還是那麼的陰冷,「害怕了?想逃?」
隱素心口跳得厲害,人也有些脫力,卻是下意識搖頭。
「我沒有想逃,我想帶你走。」
帶他走?
謝弗的心仿佛受到重擊,竟是有瞬間的失神。
這女人不害怕?居然還想帶他走?
他被困在無盡的黑夜泥沼中太久,從未想過有人會想帶他離開。這個小騙子,會不會是在騙他?
「你是不是在騙我?你是不是和她一樣,明明心裡很討厭我,恨不得我去死,卻偏還要在我面前假裝在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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