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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成想他熬過來了,比他強壯的好些人卻死了,跟他一起逃出來的家人也是死的死,散的散,最後只剩下他一人。經過背井離鄉,親人喪生的悲痛,顏璐只想好好的活下去,不管怎麼樣,他不能讓顏家絕後。
憑著這份執念,他硬是咬牙從北方逃到了南方水鄉,等他走到東陽湖邊的時候,他已經顛沛流離了一年多,從最初唇紅齒白的讀書人,到最後變成一個邋遢、不修邊幅、乾瘦如柴的叫花子,生活的艱辛磨滅了他的驕傲和尊嚴。
當他病倒在湖邊的時候,他以為自己這次真的不行了,沒想到竟然被東陽湖上的漁家給救了,救他的人正是顏正茂的母親陳氏。
那會兒陳家也窮,但陳家有個會盤算的當家人,也就是陳氏的父親,陳氏的父親中年才得了陳氏這麼個女兒,妻子又早早走了,便對陳氏百般疼愛,一直想著找個女婿入贅陳家,正好陳氏救了顏璐。
陳父在聽說了顏璐的遭遇之後,便動了心思,再加上陳氏對顏璐很有好感,而顏璐也確實需要一個家,他真的不想再顛沛流離下去了,雙方都有意思,陳父就給兩人辦了個簡單的親事,就這樣,顏璐和陳氏成親了,顏璐也在東陽湖落戶了。
沒多久顏正茂出生,陳父高興得差點摔進東陽湖,五年之後,顏正然也出生了,那會兒陳父還在,陳家家底不錯,因為顏正然的出生,陳父又買了一條漁船,打算將來自己兩個孫子可以一人分一條。
後來的後來,便是陳父生病離世,沒多久陳氏也走了,顏璐安葬了陳家父女,從此自己一人挑起了整個家的重擔,再到後來,東陽湖上多了一些漁家,外人不知道陳家的情況,想著兩個孩子都是顏璐的,卻姓了陳,免不得多問幾句。
顏璐不希望外人嚼舌根子,便想著把兩個兒子的姓給改了,讓他們跟自己姓顏。為了這事,顏璐還特地帶著兩個兒子去了陳家父女的墳前祭拜問靈卜卦,卜了三次,卦象都是一樣的,同意顏璐給孩子改姓,顏璐這才安心地給兩個孩子改了姓氏。
幾個跟陳家相熟的人家知道顏璐給孩子改姓氏的內情,倒也沒多說什麼,畢竟陳家確實沒人了,讓兩個孩子改姓他們也能理解,時間久了,東陽湖上的人家只知道有顏家,不知有陳家,不過顏璐還是每年都會帶著一家子去給陳家父女祭拜敬孝道。
顏正茂看顏璐這幅神情,就知道顏璐又想起那行艱難的往事,便出聲道:“爹,這次我們賺了這麼多銅板應該高興才是,我想著這會兒還不到入冬,距離下雪也還有將近兩個月的時間,我們應該趁著大雪封湖再多賺一些。
經過今天的叫賣,我跟正然都發現我們還是要在早市的時候賣魚才有市場,我們商量了一下,想著是不是把捕魚的時間改一改?以後我們傍晚出去捕魚,黎明的時候起網,然後馬上送去府城,趕著早市把魚買了,要是賣不完,我們也有時間再去走街串巷。”
這是顏正茂和顏正然商量了一天的結果,他們這裡是水鄉,最不缺的就是魚,會有許多商戶到早市的魚市採購,還有一些大戶人家也會過去挑選最新鮮的大魚,更有甚者,一些內陸的商人也會在早市的時候過去採購大批鮮魚,他們會把這些鮮魚製成魚乾賣到內陸,或者直接把鮮魚通過運河運送到內陸,一斤二十文的鮮魚到了內陸可以變成一斤白來文,還是有市無價的那種。
他們這兩天網上來的魚都不小,量也大,只有在早市的時候售賣才能最大程度避免滯銷。
顏璐沒怎麼思考就答應了,正好他也覺得這樣早上捕魚,下午賣魚安排不是很合理,父子三人一拍即合,何氏在邊上一直默默無言,反正這種情況她向來不摻和,便收拾了一下碗筷桌子,沒跟顏正茂說上兩句話就回另一條漁船歇下了。
清晨的湖面散著一些白霧,又冷又凍,湖面微風一吹,只覺得寒徹入骨。
顏竹君是被冷醒的,等她醒過來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被子已經不翼而飛了,扭頭一看,竟是顏景瑜這臭小子把她的被子全給裹了去,顏竹君拉扯了兩下,沒能拉出多少被子,再加上船艙內空間小,她根本就劃不開手腳,只能放棄,認命地起來穿衣服。
出了船艙她才發現,此時天色尚早,何氏還在木屋裡生火煮飯,另一條漁船上也是靜悄悄。
顏竹君驚奇地咦了一聲,往常這個時候顏正茂三人應該已經起來收拾漁網,準備吃了早飯就出去捕魚,怎麼今天偷懶起來了,難不成昨天賣那些魚賺了錢就嘚瑟了?
想到這裡顏竹君又搖搖自己的腦袋,顏正茂那幾人可不是那種性子,想不通,顏竹君乾脆爬上木屋去尋何氏。
第一卷 漁家小調 第十二章 解決隱患的辦法,祖孫對話
何氏昨兒因為得了一大筆錢心情舒暢,睡得極好,煮早飯的時候還哼著小調,猛不丁一個轉身被身後突然出現的顏竹君嚇了一大跳,“你這丫頭怎麼今天起這麼早?娘被你嚇了一大跳!”
顏竹君無奈地抓了抓後腦勺,乖巧地認錯道:“娘,我不是故意的,一早起來看到大家都在睡覺,只好上來這裡了?爹和爺爺他們今天不去捕魚了嗎?”
何氏拿著鍋鏟在鍋里攪了兩下,輕笑道:“你爺爺說了,往後咱們傍晚出去捕魚,黎明的時候去起網,趕著早市去賣魚,省的每天都要擔心魚賣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