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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念星抽了二十三張,「不用這麼多,這些是我的卦金。」
衰仔雲微微有些驚訝,指了指前面,「那個……郭老闆請的大師要一百萬呢。」
他雙手舉起比劃著名數字。
蘇念星驚呆了,王陽盛給郭昌盛布風水局居然收一百萬。怪不得他有那麼多徒弟跟著呢。她要是一卦就有一百萬,她也收許多徒弟給她搖旗吶喊。
她腦海胡思亂想一陣,沖他搖了搖頭,「我不用。」
衰仔雲雙手伸給她,又報了自己的八字,示意她隨便算。
蘇念星之前已經給衰仔雲看過面相了,她拿出烏龜開始搖六爻金錢卦,末了又反覆測算,眉峰擰緊,「父母持世落螣蛇,被官鬼爻白虎來克,妻財空亡,兄弟爻回頭克父母爻,兄弟爻為動爻,動化子孫回頭生兄弟,四值克世爻。天山遁變水山蹇,門前有陷為祖宅出了問題,而父母爻落螣蛇,為陰宅陽宅都被動了手腳。」
前面幾句,衰仔雲文化水平低,壓根聽不懂,一頭霧水。可聽到「祖宅出了問題」和「陰宅陽宅都被動了手腳」,他狂點頭,「是是是!大師,我家確實被偷過。還有我家祖墳也被動過。」
蘇念星還沒開口,梁督察先一步詢問,「什麼時候?」
他打量一圈四周,窮成這樣還有人偷?這個村子地方偏僻,全村那麼多富人,小偷辛辛苦苦跑過來,不偷富人,卻偷這家,這是什麼道理?
衰仔雲仔細回想,「我老豆生病那年,祖墳被人動過。也不知是哪伙強盜把我阿爺的墳給挖了。家裡幾乎每年都有小偷光顧。所以我平時幾乎不買什麼東西。」
梁督察追問,「那錢呢?」
說起這事,衰仔雲就越發古怪,「錢偶爾也會被偷,但是小偷每次都會給我留些。生怕我餓死。」
這也太奇怪了吧?小偷偷錢還留一點,蘇念星活了兩輩子還從未見過這麼奇葩的小偷。
梁督察眉峰緊擰,「小偷應該是想在你家找什麼東西。你記不記得你老豆去世給你留了什麼東西?」
衰仔雲苦笑,環顧一下自己的房子,「我老豆只留給我這棟房子和兩畝地。這房子都幾十年了,每年都要花錢修補,可以說一面牆有多少塊磚我都摸得一清二楚。真的沒有值得東西。」
梁督察又問他以前祖上是做什麼的。
衰仔雲小時候聽阿爺提過,「阿爺以前是開酒樓的,後來回村定居,我老豆小時候日子過得很好,可惜他十五歲那年,阿爺得了一場急症走了,連句遺言都沒留下,後來我老豆犯了事,為了脫罪花光家裡所有積蓄,漸漸家道中落。到我這一代運氣越來越差,就差揭不開鍋了。」
蘇念星示意他將右手放在桌上,她給他仔細看看,這到底是什麼原因。
難不成這世上真有一直倒霉下去的人嗎?
她看到的視頻是十年後,衰仔雲已經瘦成骷髏,他躺在床上,雙眼無神,明明比衰仔雲年紀還大兩輪的郭昌盛卻比衰仔雲還年輕,他走到床前居高臨下看著衰仔雲,聲音不平不淡,「地契在哪?」
衰仔雲看著他,久久不說話。
直到男人掏出懷裡一份文件,赫然是一份遺囑,「你以為你寫了這個就有律師肯受理?別做夢了。這荔枝窩是我的地盤,你想把它捐了,也要看我同不同意。」
男人得意大笑,大步離去,衝著外面的人吩咐一聲,「不許放他出屋。」
「是!」
門口兩個保鏢一左一右看著,衰仔雲艱難地撐著身體,才五十多歲的他已經蒼老得不像話,他渾濁的眼珠盯著門後,眼睛漸漸失去焦距,跌落在床上……
衰仔雲死後,郭昌盛命人將衰仔雲屋裡的東西全部清空,掘地三尺愣是找不到他想要的東西,隨後一把火將屋子燒了。
收回手,蘇念星看著衰仔雲,怎麼也沒想到會是一塊地契。
怪不得衰仔雲那麼倒霉,如果他對上的是郭昌盛,他怎麼可能好得了。而郭昌盛為了得到地契,每年用旅遊款吊著衰仔雲,不至於讓他餓死,但是又需要他拿地契出來過好日子。
可是衰仔云為什麼臨死前知道地契在哪,現在卻不知道呢?
蘇念星問衰仔雲,「我能不能進你的臥室看看?」
衰仔雲一愣,隨即點了點頭,「可以。」他有些窘迫,「有點髒亂。」
蘇念星不在意,他的房間真的很簡單,只有一張床,床頭櫃和一個衣櫥。這屋子的確是髒的,因為牆面掉坯,左一塊右一塊,就像斑點狗。
蘇念星走到衰仔雲床頭的位置對著門後,那兒沒什麼東西,哦,不,有東西,是一根擀麵杖。
蘇念星走到門口拿起來,卻發現這擀麵杖掉渣,外層黑黢黢的,似是長著青苔。
衰仔雲見她對擀麵杖感興趣,於是解釋,「這是我阿爺留下來的。他以前是個廚師,經常在家做麵條。我老豆不捨得丟下,所以一直留著。」
梁督察見她一直盯著擀麵杖,「怎麼了?這有什麼問題嗎?」
蘇念星讓梁督察看看這擀麵杖有沒有什麼機關。
梁督察挑眉看著她,確定她不是開玩笑後,接過擀麵杖,用刀刮去表面的髒污。看得出來這東西好些年沒用過了,因為是木頭,放在門後容易潮濕長了青苔,刮到表皮後,看到裡面是常年用過留下來的麵疙瘩。不過他在刮的時候聽到一絲輕微的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