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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魚勝沒能得到街坊反應,終於意識到不對,也停止了顯擺,雙手扒拉著卦攤,眼巴巴瞅著蘇念星,「她不會不是個黃花閨女吧?為了這,我可是出了十萬的彩禮。」
哪怕現在的香江工資高,十萬也不是一筆小數目。更何況賣魚勝一年到頭就靠著魚攤賺錢養家。十萬彩禮絕對能在香江娶個港女。他花錢娶外地媳婦,不就沖孫子喜歡,再加上對方乾淨淳樸嗎?如果不是黃花閨女,他花這麼多錢就虧了呀。
蘇念星愣了一下,搖了搖頭,「他確實不是黃花閨女。」
賣魚勝身子抖了抖,嚇得蘇念星不敢再往下講,街坊忙扶住賣魚勝的身體,紛紛安慰他,「現在哪裡還能娶得上黃花閨女呀。只要性子好,能跟成仔好好過日子就行。」
賣魚勝手捂著胸口,緩了好半天才點頭,「是,阿蓮確實能幹,人也踏實。只要她能跟成仔好好過日子,不是處1女也行。」
蘇念星見他重新打起精神,接著補充,「其實我剛剛說他不是黃花閨女,重點不在『黃花』,而在後面的『閨女』二字。」
眾街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些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問題不出在『黃花』,而是『閨女』,閨女能有什麼問題?總不能成仔娶的媳婦不是個閨女吧?是……
眾人瞪圓眼睛,紛紛看向賣魚勝,他也在咀嚼蘇念星的話,老人家反應自然比年輕人慢半拍,這會兒他還沒意識到她話里的意思。
突然賣紅薯的大嬸猛拍了下大腿,「哎喲,成仔娶的不是個姑娘,是小子啊!」
在眾人或期待或八卦或看戲的目光中,蘇念星將剩下的話一次倒個乾淨,「是!他不叫阿蓮,也不是內地人,他之所以不說粵語就是怕你們聽出他的聲音,其實他是個男生女相的男人。之所以跟成仔在一起,就是看成仔單純想騙錢。」
說完,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傢夥,終於說完了,可憋死她了。
拍了兩下,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四周怎麼沒聲呢?剛剛討論得不是還挺熱烈的嗎?她四下打量,就見剛剛還坐得好好的賣魚勝從凳子上跌下來。雖然這凳子挺矮,就是個小馬扎,但是誰叫他年紀大骨頭脆,摔一下就有可能住上十天半個月。
眾人手忙腳亂扶住賣魚勝,掐人中的掐人中,伸胳膊的伸胳膊。
費了好半天,賣魚勝終於幽幽睜開眼睛,他手無意識往上伸,嘴裡喊著阿香婆的名字。
阿香婆一把握住他的手,「老哥哥呀,你沒事吧?你可別嚇我呀。」
賣魚勝緩了好一會兒,終於找回自己的心臟,他還在心存僥倖,「老妹子,你快給我算算,是不是她說的那樣。阿蓮不是那樣人啊。她就是個姑娘啊,不可能是小子啊。」
阿香婆緊緊握住他的手,又重重拍了拍他手背,「老哥哥,你別看她年紀小,她算卦比我准啊。趁成仔還沒結婚,趕緊把錢追回來呀。現在可不能病倒啊。你晚一步,那十萬塊錢可就追不回來了呀。」
這話說得那叫一個慷慨激昂,全是肺腑之言,賣魚勝剛剛經歷好幾次摧殘的心臟,在這一劑強心針的注射下,瞬間恢復精神。他撐著膝蓋爬起來,不要別人扶,誰扶他,他跟誰急,「我沒事。我沒事!我怎麼能有事呢。我得去找他算帳。」
眾人自動給他讓開一條道,在眾人擔憂的目光中,賣魚勝就像年輕了十歲,他的腿不抖了,心臟跳得也不快,跑得飛快。沒一會兒就消失在某個鋪面。
等人走後,眾人齊刷刷看向蘇念星。
蘇念星笑眯眯看著他們,「算卦嗎?一次五十,不准不要錢。」
眾街坊互相交匯眼神,沒一會兒就閃個乾淨。
她賣她的紅薯,她賣她的雞蛋仔,他沖他的奶茶……這條街又重新恢復熱鬧。
沒了客人,阿香婆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我是占了你便宜,你也知道我算卦不准。早上那些客人都是沖你來的。」
蘇念星攤了攤手,「算卦也講究緣分,可能他們跟我無緣吧。」
就在這時有個衣著時髦,打扮精緻的靚女從街的另一條走過來,她斜跨著包包,右手中指戴著戒指,懷裡還抱著一隻毛絨絨的玩偶,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似乎是無意間瞄一眼掛攤,思忖兩秒後走過來,笑眯眯問,「請問這兒可以測姻緣嗎?」
阿香婆忙不迭點頭,「可以。一次五十。」
她示意蘇念星幫忙測,怕對面姑娘介意蘇念星年紀輕又忙補充,「她算姻緣特別准。」
靚女看了蘇念星一眼,大概是覺得她年紀小,不太靠譜,懷疑地打量她好幾眼,不過卻沒有拒絕。
蘇念星猜想這姑娘就是想討個彩頭,對算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
靚女坐下來後就滔滔不絕說自己的拍拖經歷,「我和我男朋友認識有好幾年了,一開始我不怎麼喜歡塊頭大的男人,覺得他們都是四肢發達,沒什麼腦子。但他追我特別用心。每天早上都給我送早餐,下雨天還來接我,我喜歡吃元朗老婆餅,他大半夜跑去給我買。他真的為我做了許多事,比我以前交往過的男人都用心。我真的很感動,答應跟他在一起。」
談起男友時,她臉上的甜蜜快要溢出來,那是姑娘拍拖時才會有的笑容,可以讓她六分容顏瞬間拔高至十分。任何人看到她都能被她的幸福感染,也對愛情有了無限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