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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母親體恤。」
太夫人擺了擺手:「你跟行哥兒想怎麼處置雲家那丫頭我不管,只是一點我可得提醒你,盈兒可是柔兒的心肝寶貝,是我的外孫女,你斷不能委屈了盈兒,讓盈兒給行哥兒當妾室!」
領了十仗的姚嬤嬤只休息了一天,便勉強起床收拾好了箱籠。
隔日一大早,姚嬤嬤便告知眾人,她年紀一大把了,便斗膽求了世子爺允她辭了府里的活,跟著兒子一家一道去外地過日子。
她一心護主,素來總防備著各房裡的主子和丫鬟婆子們,是以雖在府里當差多年,卻幾乎沒有一個可以交心的人,何況侯府多的是當差的下人,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故而姚嬤嬤編出這番說辭,也沒人太過在意,不過隨口向她道了聲『有福氣』,便丟開手不管了。
這日午後,雲初正埋首研讀著香譜,便聽見紫荊進屋說道:「少夫人,姚嬤嬤這會兒正在屋外候著,說是她明日便要離府,今日過來是想跟少夫人您辭行呢。」
白皙的指尖划過書頁,雲初沉吟了一瞬,合上手中的香譜,抬首道:「讓她進屋說吧。」
紫荊應聲退下了。
玉竹見屋裡只有雲初和青竹,便彎腰附耳提醒雲初:「少夫人,那姚嬤嬤此番過來,會不會……?」
姚嬤嬤和太夫人屋裡的春蘭裡應外合,偷偷給少夫人灌下一碗碗避子湯,這筆帳她還記著呢。
說什麼想要跟少夫人辭行,那姚嬤嬤不會是想趁著最後的機會,再害少夫人吧?
雲初連連搖頭道:「我既是已對她生了疑,便不怕她再動什麼歪心思,何況她就要離開侯府了,且聽聽她要說什麼再作打算。」
玉竹見雲初心裡已有了計較,便放心了些,待姚嬤嬤跟在紫荊的後頭進屋時,玉竹面上已恢復了鎮靜。
姚嬤嬤上前行了個禮,腳步卻有些蹣跚:「老奴見過少夫人。」
雲初淡聲道:「姚嬤嬤坐吧。」
姚嬤嬤正襟危坐地看著雲初,眼中比之平日多了幾分敬重:「今日老奴過來叨擾少夫人,是有一樁要緊事想要跟少夫人說。」
雲初臉上仍淡淡的:「姚嬤嬤但說無妨。」
姚嬤嬤打量了眼立在雲初身後的玉竹和青竹,欲言又止。
雲初會意,薄唇勾出一個弧度,對兩個丫鬟吩咐道:「你們先下去吧。」
玉竹和青竹交換了個眼神,便默默退下了,疑心姚嬤嬤要談的定是什麼隱秘之事,忙守在屋門外,免得被旁人偷聽了去。
見兩個丫鬟離開了屋子,姚嬤嬤起身,俯身對著雲初跪下了。
雲初紋絲不動,緩聲問道:「姚嬤嬤這是做什麼?」
姚嬤嬤低垂著頭望著地面:「老奴愧對少夫人,一時糊塗夥同旁人害了少夫人。」
雲初心下明白,姚嬤嬤說的理當就是避子湯一事了。
「老奴鬼迷心竅,明知旁人在少夫人喝的湯藥里放了涼物,意欲絕了少夫人的子嗣,卻未曾出言提醒過少夫人半句,甚而老奴還總勸著少夫人喝下那避子湯,老奴實在愧對少夫人。」
雲初微微斂眸:「姚嬤嬤今日為何又願跟我坦言相告?」
「當日少夫人您嫁入侯府,老奴心裡只替世子爺覺著抱屈。老奴以為,您只是商戶之女,在仕途上幫不了世子爺半分。世子爺東南竹箭,錦繡前程,哪個名門閨秀娶不得?」
世子爺是個有志氣的,原是她昏聵了,竟想著世子爺能依靠他妻子娘家的勢力步步高升。
「此是一層緣故,此外便是您和您的娘家人。當日雲老爺來侯府,真是讓人見識了什麼叫蠻橫無理,胡攪蠻纏。老奴想著,若是哪日您誕下子嗣,世子爺的孩兒便得叫您父親一聲外祖父,這樣挾恩圖報,居心不純的人卻成了孩子的外祖父,叫世子爺情何以堪?
「是以老奴雖瞧出那一碗碗湯藥皆是放了避子之物,卻未曾點醒過您。老奴罪無可辯,老奴沒臉求得少夫人的原諒,今日過來,只是想在離府之前跟少夫人說些真心話,不願再由著旁人害了少夫人。」
「姚嬤嬤起來說話吧。」
姚嬤嬤仍跪地不起:「世子爺心存善念,得知老奴犯下的罪過後,並未將老奴發賣,而是命老奴近日便離開侯府,老奴無顏在聽雨居繼續伺候世子爺和少夫人,明日便會回老家。
「老奴知道少夫人身邊的青竹姑娘和玉竹姑娘待少夫人一片忠心,且做事很是穩妥細心,聽雨居有她們在,老奴也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了。」
少夫人是個聰慧的,應該能領會她話里的意思。整個侯府,除了世子爺,以及少夫人身邊的青竹姑娘和玉竹姑娘,少夫人誰都不該輕信半句。
雲初默默打量著跪在她面前的姚嬤嬤。
她不滿姚嬤嬤不曾阻攔過太夫人差人送來的避子湯,即便姚嬤嬤不敢為了她得罪了太夫人,既是瞧出來那湯藥透著蹊蹺,好歹也該提醒她一二或是將那湯藥偷偷倒了,又怎能任憑太夫人一次次地暗中對她下毒手。
可她心中再怨姚嬤嬤,卻也清楚避子湯一事,太夫人和姚嬤嬤誰更罪惡深重。
「姚嬤嬤還是起來說話吧。」
姚嬤嬤應了聲「是」,扶著繡墩顫顫巍巍地站起了身。
雲初睃了她一眼,只見姚嬤嬤的右手上赫然少了一根小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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