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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闔著眼,向後一仰靠在了車壁上。
夫妻二人一路無話地回了侯府。
雲初下了馬車,沒去理會攙扶她走下馬車的裴源行,徑直回了聽雨居。
推說自己覺著睏倦,由玉竹伺候著洗漱了一番,連晚膳也沒用,便在床榻上躺下。
她翻了個身,想著自己的心思。
難怪她會做那些怪夢,夢見裴源行隔著被砸出的窟窿漠視著困於火海中的她、夢見刻有她名字的墓碑,夢見裴源行拿著她的荷包追問玉竹和青竹荷包里放了什麼文書。
她夢見的,皆是前世她親身經歷過的事,以及前世她死後的一些事。
她重生了。
如果不是她記起了前世的事,一切都在按照前世的軌跡發生。
燈會上那輛橫衝直撞的馬車、她的意外受傷、因那場意外嫁入侯府成了裴源行的妻子……
倘若她什麼都不做,所有的事都會再度發生。
距離前生她遇害還有不到半載的時間。
在這段時日裡,裴源行會出一趟遠門將盈兒姑娘接回京城、太夫人會安置盈兒姑娘與她同住一屋、會為盈兒姑娘籌辦生辰宴。還有那盈兒姑娘,會算計她、會設局陷害她。
前世她幾番被人冤枉,今生,她斷斷不想再為一些她從未做過的壞事受罰。
更要緊的,是假使她不再做些什麼的話,她還會如前世那般死於非命。
那日在福佑寺的廂房裡,她拼命自救,卻因門窗被人上了鎖,令她生生錯失了逃出火海的最佳時機。
那會兒玉竹去打水了,門上了鎖還說得通,畢竟她在屋內歇息,安全起見,怎麼也要從外面上鎖的。但窗已從裡邊扣上,又何必多此一舉地從外面再上一道鎖?
門窗都從外面鎖上,無非是讓留在屋裡的人沒有逃生的機會。
是以,那場大火並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而為之。
只是究竟誰要害她,她一點主意也沒有。
假使要她放膽推測的話,她第一懷疑的便是侯府里的人。
旁人根本無法提前預料到那日她會去福佑寺祈福。
她那時候被罰禁足一月有餘,與外界完全沒了聯繫,又怎麼會有人知道她那日會去福佑寺祈福的呢?
知道她去福佑寺祈福的,唯有侯府里的人。
是杜盈盈嗎?
杜盈盈三番五次地陷害她,為的不就是讓裴源行厭棄了她、休了她嗎?可結果呢,她被禁足了,卻沒被休。
是不是杜盈盈等不及裴源行休了她,所以先下手了?
畢竟,只要裴源行不休她,杜盈盈要想嫁給裴源行,就只能以妾室的身份進侯府。
杜盈盈,布政使家的嫡女,太子良娣的親妹妹,怎麼可能甘心給人做妾室。更甚,還要給她,一個商賈之家的女兒磕頭敬茶。
只有她死了,杜盈盈才有機會嫁給裴源行當正妻。
雲初思緒紛亂地翻了個身。
那太夫人呢?
太夫人是侯府里最不待見她的人。
她厭惡她那條瘸了的腿。
在太夫人眼裡,她做什麼都是錯的,加之她的親外孫女杜盈盈有意嫁給裴源行,太夫人更有理由將她除去。
不管那要害她性命的人是嬌縱莽橫的杜盈盈還是飛揚跋扈的太夫人,又或許是侯府的其他人,她若是藉故避開去福佑寺其實並非是個穩妥的法子。
若真有人暗中想要害她性命,即使她不去福佑寺,焉知那人會不會想出別的法子了結了她?
唯有她離開了侯府,和侯府再無瓜葛,她才能躲開那人,救自己一命。
不但得離開侯府,她還得儘快離開,留給她的時間已然不多了。
她轉而又想到了三妹妹沁兒。
她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她還得顧及到沁兒。安排妥當沁兒的婚事,她才能安心走出侯府的大門。
父親和邢氏是何種脾性她哪會不清楚,他們逼著她嫁入侯府,正高興著能利用她世子夫人的身份為雲家謀利呢,又怎會甘心白白斷了和侯府的姻親關係。
她必須找個說得過去的由頭跟裴源行和離,還得是一個不讓父親和邢氏怨不到她頭上的理由。
既然要和離,離開侯府後的日子該如何過,便得趕在和離前做個周密的打算。
一旦走出侯府這道大門,雲家必然是回不去了,她得未雨綢繆,得有足夠的銀兩,得安置好能讓她安身的宅子。
宅子小一點沒關係,但得是清淨的,能保證她一個沒人護著的女子住得安心。
雲初坐起了身子,揚聲喚來了玉竹和青竹。
她抬眸看向玉竹和青竹,這兩個丫鬟從小跟著她,青竹穩妥心細,玉竹行事潑辣,但對她都是忠心耿耿。
「我找你們過來是想問你們一件事。」
「少夫人請說。」玉竹和青竹異口同聲。
「你們倆可願意跟我走?」雲初問道,表情是少有的認真。
前世,她便問過兩個丫鬟一樣的問題,但今生,她還是想再確認一下她們的意思。
玉竹愣了一息,道:「跟您走?少夫人,您的意思是……」
「這個侯府我不會待很久了。你們倆是同我一道進侯府的,我想著我既是要離開這裡,便也得問問你們倆的意思。你們是願意跟我一道離開侯府,還是想留在侯府某個好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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