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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二姑娘先前看不透自己的心思,今日見了皇后娘娘,也不知發生了何事,現下倒是想明白了些。
雲初被「世子爺」這三個字刺得渾身僵硬了一下,眼睫微微垂下,低低地道:「沒什麼,我會想明白的。」後半句她說得很是含糊不清。
青竹仍愣愣的,躊躇著不知該再多勸幾句,還是索性換個話題讓雲初別去想這樁煩心事。
愣神間,雲初已抬起眸子,朝她微微笑起來:「時辰不早了,你回去歇著吧,我也要睡下了。」
青竹忙應了聲是,扶著雲初到床榻前躺下,又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這才退下了。
那夜過後,雲初又恢復了昔日的沉著樣子,每日仍忙著調香,間或埋頭看看香譜、香錄。
青竹也不確定二姑娘這是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思,還是已然放下了。
她沒敢問,雲初也沒再提起過此事。
這日,雲初去了趟香料鋪子瞧瞧店裡的情況如何。
回家的路上,剛過了東門大街,雲初、玉竹和青兒便看見一個年輕的後生攔住了剛從藥鋪子裡跑出來的月朗。
那小後生瞧著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北定侯府當差的,只不過雲初不記得他是在哪個院子裡當差的。
月朗本就走得急,又冷不丁被南枝扯住了胳膊,抱在懷裡的一包藥材撒了一地。
月朗從散落在地上的藥材上收回目光,死盯著南枝:「你,你……」
他終究是世子爺身邊伺候的小廝,禮數規矩向來挑不出任何毛病,哪會像市井潑皮那般無理取鬧,支吾了半天也罵不出什麼話來。
南枝平日裡跟著德哥兒沒少做荒唐事,見月朗如此,嬉皮笑臉地道:「素日裡不是挺盛氣凌人,總拿鼻孔看人的麼?怎麼,現如今你家主子得罪了聖上,又被奪去了世子之位,被侯爺命人開了祠堂除了名,知道自己落魄失了勢,沒膽兒罵人了麼?」
月朗滿臉憤恨:「南枝,你少胡說八道!是我家公子不稀罕世子之位,並非是侯爺奪了他的世子之位!」
南枝雙手叉腰,偏頭看向站他身旁的小後生,朝著月朗揚了揚下巴:「瞧瞧這小子,都落到今日這般田地了,還在爺我面前嘴硬!」
一旁的同伴臉上堆著笑,忙不迭地附和道:「是啊,是啊,哪能跟您比呢?趕明兒三爺當上了世子爺,您也就跟著風光無限了。」
聞言,南枝笑得狡黠,搖頭晃腦地道:「那是。」
同伴是個機靈的,趕忙奉承巴結道:「等明日三爺被封了世子爺,爺您也能跟著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了。到了那時候,爺您可要罩著小的,小的下半輩子可就指望您了。」
南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越發歡了:「那是。爺可不是那起忘本之輩,你就等著吧,等我跟著三爺發了跡,爺有的,自然也有你一份。」
雲初心下瞭然。
跟月朗起了衝突應是侯府三少爺裴源德身邊的小廝,眼下見裴源行失了勢,又見月朗身邊沒旁人替他主持公道,便起了當街羞辱月朗的念頭。
玉竹難以置信地扯了扯雲初的衣袖,一臉驚愕地道:「這些人在瞎說些什麼呢,侯爺怎會開了祠堂除了世子爺的名?」
雲初抿了抿唇沒作聲。
裴源德的小廝南枝明知月朗是裴源行身邊的人,卻還敢如此囂張地侮辱月朗,不怕打了裴源行的臉,南枝縱然再蠢,也不至於會做下雞蛋碰石頭這等傻事。
南枝只是個小廝,卻不怕得罪了裴源行,只能是因為裴源行的確被侯爺開了祠堂除了名了。
南枝張狂至此,自然是得了裴源德的默許,而裴源德許是從侯爺那邊瞧出了什麼端倪,自認有上位的機會,所以才如此囂張。
但她不明白。
侯爺好端端地,又怎會突然命人開了祠堂,除了裴源行的名,奪去他的世子之位呢?
第七十四章
前後兩世, 她跟侯爺打交道的次數並不多,卻足以讓她看清楚侯爺的脾性。
侯爺那人,倒也說不上是什麼惡毒之人, 他眼裡唯有侯府, 將侯府的利益看得極重, 最擔憂的就是開罪了聖上,引起聖上的猜忌。
只要裴源行還有些出息, 哪怕侯爺心裡再如何不喜他這個兒子, 也絕不會無來由就奪了裴源行的世子之位。
裴源行驍勇善戰,只要他一日還沒失了聖心,侯府就能跟著他屹立不倒。
除非南枝所言屬實, 裴源行因著謀個緣故得罪了聖上。
若果真如此, 莫說裴源行只是養在嫡母屋裡的庶長子了, 即使他是嫡母的親生兒子, 只怕侯爺也斷斷容不下他。
月朗心裡惦記著自家少爺的藥,實在煩不過南枝的胡攪蠻纏, 便伸手推開他, 擰著眉厲聲道:「走開, 我忙著呢!」
南枝用舌頭頂了頂腮邊的軟肉,嗤笑了一聲, 忍不住開口譏諷道:「呵,忙著?!你家主子都沒了世子之位了, 忙著討飯?」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月朗, 繼續道, 「月朗啊, 你不如好好勸勸你家主子,以後見著我家三少爺恭敬點, 向三少爺服服軟,多磕幾個響頭,我家三少爺心善,興許就會在侯爺跟前替你家主子說和幾句,或許還能讓你家主子回侯府住,如若不然,你家主子跟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踏進侯府的大門了!」
月朗還未來得及說什麼,陪著雲初和玉竹一道出門的青兒姑娘已氣得瞧不過去,趁兩個小廝忙著東拉西扯,佯裝蹲下尋找帕子的樣子拾起了路邊的一塊小石子,不動聲色地彈了一下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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