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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源行輕輕頷首,靜默幾息才回了句:「好久不見。」
雲初的嘴角不由彎出一個弧度:「世子爺,自那日雪夜,不過過去了十來日。」
她記得,那晚下了雪,他坐在她家門前,隔著一道門跟她談心。
裴源行心裡一陣恍惚。
她並不曉得,逛夜市那日,他也在。
如此算來,他也就兩日不曾見過她,可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已多日不曾跟她見過面了。
雲初見他沉默不語,禮節性地問道:「適才聽晉王妃提起,今日前來赴宴的郎君們會比騎馬射箭,世子爺不過去瞧瞧嗎?」
裴源行自然清楚她說的那些郎君為何而來。
建安長公主明面上邀請了賓客來賞花,還布置了場地說是要讓郎君們切磋一下他們的騎馬術和箭術,實則不過是為了兒昭華郡主相看一個如意夫婿。
雲初不會以為他也是為了此目的而來的吧?
裴源行斂眸掩去了心思:「這風頭還是讓他們去出吧,畢竟他們願意過來,也是知道長公主今日擺宴就是為了替昭華郡主招婿的。」他頓了一息,泰然自若地道,「我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雲初愣了一瞬,彎了彎唇,道:「原來世子爺也聽說了啊。」
到底還有人沒看透建安長公主的心思麼?
裴源行的目光停留在她的笑顏上,也跟著清淺地勾了勾唇:「我自是知道的,畢竟今日這賞花宴的請帖,還是韓子瑜送於我的。」
他握拳抵唇輕咳了一聲,面不改色地繼續道,「韓子瑜從他父母的口中得知了長公主的心思,說什麼也不願過來了,最後才便宜了我,讓我平白得了這張請帖。」
至於他過來是為了見誰,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他雖說得含蓄,可雲初素來聰慧,哪會聽不明白韓子瑜為何不願赴宴,不禁感嘆:「韓公子的父母倒是開明。」
據聞昭華郡主的容貌,家世和才情皆是拔尖的,且難得的是性子爽朗,一派天真浪漫,實在很難想像會有做父母的肯以自己孩子的心愿行事,放棄這門親事。
裴源行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淡淡地道:「韓御史凡事看得比較通透,想要夫妻和睦,感情才是基礎。若是沒有感情,縱然門當戶對,也是枉然。」他看著她,目光專注,問道,「雲初,你說是不是?」
居仁齋。
早過了掌燈時分,裴源行依然沒有一點想要用膳的意思。
丫鬟端著托盤站在書房門前,苦著臉看著風清:「風清大哥,這都戌時了,難不成世子爺還不用飯嗎?」
風清撇了撇嘴:「你問我,我又去問誰!行了,你把飯菜端回小廚房裡去吧,待會兒世子爺若是餓了想吃些什麼,再將飯菜熱一下端過來吧。」
今日世子爺去了建安長公主府赴宴,回府後徑直去了居仁齋,進屋前還特意叮囑他,不管有什麼事,都不許進屋打擾他。
世子爺都這麼說了,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隨便進去哪。
「話雖如此,可前些日子世子爺才染了風寒大病了一場,眼下他都一整日沒吃過什麼東西了,便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風清被說得額頭突突地跳:「行了行了我的姑奶奶,你就少說幾句吧,先把飯菜端回小廚房,我若是逮著機會,自會勸世子爺好生用飯的。」
書房裡,裴源行打開匣子,從匣子裡取出一對小泥人,就著案桌上微晃的燭火,垂眸看著被他放在掌心上的小泥人。
那日逛夜市的時候,他從攤位上買了這對花好月圓回來。
做小泥人的師傅手藝極好,兩個小泥人看上去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帶著薄繭的指腹摩挲著手中的女娃娃,修長的指尖緩緩勾勒出她的眉眼。
那日玉竹曾說過,這個小泥人跟雲初長得像。
像嗎?
他眉梢不自覺往上揚了揚。
如今瞧著,和雲初果真是有幾分像的,尤其是那對眉眼。
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他不由得回想起那日在病榻前,侯夫人問過他的那句話——
他如今的悔,到底有幾分是因為心悅她,又有幾分是心有不甘?
還有賞花宴上顧禮桓問他的——
裴世子為何對雲初妹妹如此執著?裴世子這般待雲初妹妹,究竟意欲為何?
他當時不置一詞,因為他自己也鬧不明白,他對她到底抱有什麼樣的情感。
他們並非因兩情相悅而成親,若不是有著所謂的救命之恩,以及父親的順水推舟,他和雲初怕是不會結為夫妻。
前世,他對她有的更多是輕視,自然,如今他也清楚了,他的輕視其實來得毫無依據。
哪怕是有這個錯誤認知的時候,在他的心底,他對她,是不是還有別樣的情意呢?
第五十七章
他不得不承認, 在感情上,他是笨拙的,笨拙到今生父親要他娶雲初時, 他都未察覺到, 他對雲初其實早就有了男女之情。
早到雲初被罰跪後, 派青竹去頤至堂打聽杜家那位回去後還食用了什麼;
早到小布人兒被找到時,她面上無半分羞愧地回道:「不是妾身做的」;
早到他把寢衣扔給她時, 她回瞪他, 反問:「世子爺這是認定了是我扎的小人?」
……
雲修挾恩圖報又怎樣,父親逼他娶親又如何,倘若他不是心甘情願, 以他的性子, 他斷不會答應娶一個他所輕視的女子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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