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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受傷一事,裴源行情緒明顯低落下來,他上前幾步,不由分說地將雲初摟在了懷裡。
熟悉的梅花香充斥在他的鼻息中,這幾日低落的情緒終於安定了些。
雲初恍惚了片刻。
她回過神來,白皙的手指抵在他勻稱結實的胸前,伸手推了推他。
他不肯鬆手,反倒將她愈發抱緊了些。
「初……雲初,不要……推開我。」
落在她耳畔的聲音,竟讓她聽出些寂寥悲慟的意味。
雲初纖長的睫毛顫了顫,在心裡嘆氣。
兩人相擁了良久。
終是兩世曾當過夫妻的人,縱然裴源行一句話沒說,他心中是喜是悲,雲初並非全然感覺不到。
雲初忽而就想起了那日她去侯夫人屋裡侍疾時聽到的那些話。
那時候,侯夫人一心思念著她的兒子裴源律,歇斯底里地在裡間嚷著裴源行不是她的兒子。那些刺心話她聽見了,裴源行也一字不落地聽到了。
那夜,他緊緊抱著她,宛如今日這般一言不發,可她知道,他被傷到了。
「世子爺?」雲初習慣性地喚道。
她感到裴源行的身形僵了僵。
「雲初……」
他下頜緊繃,語氣里有幾分決然,「我不再是北定侯的兒子,不再是北定侯府的世子了。」
第七十六章
雲初仰起頭, 對上裴源行垂眸朝她望來的視線。
「不是便不是吧,世子爺不世子爺的,本就只是個稱呼。」她溫柔地安慰他。
他定然是在侯府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他素來能忍, 這回竟到了跟侯府鬧翻的地步麼?
他凝視著她, 瞬間紅了眼, 半晌才開口:「雲初,明日你可有空麼, 能否陪我去個地方?」
「去哪裡?」
「去看我的娘親。」他神色微黯, 「我有點想她了。」
雲初見他神色鄭重,嘴角向上彎了彎,道:「好, 我陪你去。」
第二天一早, 裴源行扶著雲初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地行駛著, 一個時辰後, 馬車在墓地前停了下來。
雲初撩開車簾,不遠處的小山坡上凸著個墳包, 墳旁載著幾株掛滿紅果的冬青樹。
她回頭看了看裴源行, 裴源行神色悵然。
「走吧。」他說, 起身下了車,又扶她下車。
墳頭前落著幾枚被鳥兒啄落的紅果。
裴源行上前拂去了落在墳前的紅果。
他回過頭去, 看向雲初,她的眼中蒙著一層蒙蒙的水霧。
他伸手將她的小手緊握在自己的手中, 「娘親, 我帶雲初來看您了。
「她很好, 很好很好……」他哽咽著, 垂下頭,借著火摺子點燃了紙錢, 任由紙錢燒成灰燼。
雲初看著他,忽而又想起了前世他也曾在她的墓碑前為她燒過紙錢。
那時候他也是這般悲傷。
她覺得眼眶有些酸澀,蹲下來,低聲問道:「今日可是姨娘的忌日麼?」
他挺直的脊背顯而易見的僵了一瞬,並沒有看她,只是搖了搖頭,道:「不是,只是我想來看看姨娘。」
他語氣淡淡的,眼底的悲戚卻令人不忍直視。
她心頭一痛,只覺著呼吸都停滯了。
他總不習慣跟人交心,獨自一人硬抗下所有的憋屈。
雲初也不知該如何勸他,只能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裴源行給阮姨娘燒紙錢,看著他給她磕頭……
回程的路上,馬車行駛在田莊小路上,雲初撩了車簾看著田裡鬱鬱蔥蔥的莊稼。
突地,一個孩童從田裡沖了出來,車夫心下一沉,生怕撞到孩童,趕忙勒緊了韁繩。
馬車猛烈地顛簸了一下,雲初差點跌出了馬車,坐在身側的裴源行一把拽過將她護在了他的懷裡。
馬車顛簸得太過厲害,他又一心顧著雲初沒留意到他自己的情形,脊背一下子撞到了車壁上。
這一下撞得狠了,背上的傷似乎又裂開了,他雖極力忍耐,卻還是悶哼了一聲。
車夫下了馬車,透過車簾朝馬車內匯報導:「公子,方才有個孩童突然沖了出來,屬下一時沒了法子,只能將車停下,公子和姑娘沒事吧?」
裴源行緩緩鬆開雲初,深吸了一口氣:「無妨。」
雲初卻從他沉重的呼吸聲中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她偏頭看了他一眼。
他緊擰著眉心,面色蒼白如紙。
「怎麼了?」
裴源行微微搖了搖頭:「沒什麼。」
他眉頭依然緊蹙著,半點沒有舒展開來。
雲初頓覺瞭然。
他在逞強。
「我們先前不是已經約定了不再瞞著對方任何事的麼?你還不跟我說實話!」
雲初這般說了,裴源行自然不敢再瞞下去,只得坦言道:「沒有什麼大礙,只是一點小傷,剛才可能碰到了。」
她盯著他那張略顯蒼白的臉頰,忽而想起前幾日她在街上遇見他身邊的小廝月朗。
那日月朗是去藥鋪子裡抓藥,跟裴源德的小廝糾纏間失手將藥撒了滿滿一地,由此她便是再蠢,也猜到裴源行身上的傷並不輕。
現在他卻跟她說,他只是一點小傷。
他又在嘴硬。
雲初不想再跟這個騙子廢話什麼,輕聲命道:「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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