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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初垂眸沉吟了一瞬。
她不想大夫來替她把脈。
但倪大夫不是旁人, 當初若不是倪大夫醫術高明、細心診治她的腿疾,她腿上的傷也未必能治好。
念著倪大夫的恩情, 請人走的話便有些說不出口了。
「請倪大夫進屋來吧。」
紫荊應了聲是, 撩了帘子出去了, 很快便引著倪大夫走了屋。
倪大夫對雲初行了個禮:「見過少夫人。」
「倪大夫快坐吧。」
倪大夫謝過雲初落了座。
「今日過來, 是想替少夫人把把脈。」
雲初神色自若地笑了笑:「勞倪大夫記掛,只是我身子並無不適, 倒累得倪大夫白跑一趟了。」
「少夫人此言差矣。少夫人身子無恙自然是好事,只是在下受了世子爺的託付,所以特來侯府替少夫人診脈,還望少夫人能體諒世子爺一片苦心,莫要拒絕了。」
雲初不再堅持,頷首答應了。
既是定要把把脈,那便把吧。
倪大夫得了雲初的應允,將她的左手放在軟枕上診了診脈。
不過幾息,倪大夫臉上的神情便僵了一下,眉頭也隨之蹙起。
她拉過雲初的右手手腕,微微闔上眼,片刻後,才睜開雙目道:「少夫人似乎服用過不少涼藥。涼藥傷身,恕在下直言,只怕少夫人體寒不易受孕。」
雲初面上淡淡的,讓人分辨不出任何情緒。
「多謝倪大夫提醒。」
她遞了個眼色給站在一旁的青竹,青竹會意,上前付了診費。
倪大夫忙推辭道:「少夫人客氣了。」
「不客氣,那原是倪大夫該得的。」
倪大夫見推辭不過,只得收下了。
雲初吩咐道:「青竹,送倪大夫出去吧。」
倪大夫剛出了院門,便被裴源行身邊的小廝月朗喊住了。
「倪大夫,能否隨我去一趟世子爺的書房?」
倪大夫本就是裴源行喊來替雲初把脈的,聽月朗如此說,趕忙跟在月朗的後頭去了居仁齋。
進了書房,見裴源行在書架前翻書,倪大夫忙給世子爺行了禮。
裴源行放下手中的書,問道:「倪大夫,雲初眼下情況如何?」
倪大夫眼神躲閃一瞬,垂首道:「在下不才,沒能診斷出什麼來。」
上回是替少夫人療傷,她身為一位大夫,自是竭盡所能替病人診治,世子爺問起少夫人的病情時,她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可如今牽涉到的,卻是高門內宅的陰**私事。
這可是北定侯府,若是因此得罪了府里的哪位主子,弄死她簡直比碾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
剛才她冷眼瞧著,少夫人竟是一點不覺得詫異,明擺著少夫人已對此起了疑心,卻又顧忌著不敢鬧開。堂堂少夫人尚且如此,何況是她。
她願救死扶傷,可她同樣也惜命,不止是她自己的性命,還有她全家人的性命。
這種見不得光的陰**私事,她不想摻和。
她的猶豫和畏縮,盡數落入裴源行的眼中。
良久等不到半分回應,他沉下臉,催促道:「我既是叫你過來,便是要聽你說真話!」
倪大夫懦動著嘴唇,欲言又止。
耐性一點點被磨去,他陡然拔高了聲音道:「說!」
倪大夫這才開口道:「回世子爺的話,少夫人應是喝過涼藥,且服用的量還不少。」
裴源行臉上神色一怔,愣了片刻,再開口時語氣里仍帶著些難以置信:「雲初喝過涼藥?」
倪大夫點頭道:「在下不敢欺瞞世子爺。」
裴源行眉眼沉鬱,顯然是含了隱怒。
雲初竟服用過涼藥!
倪大夫硬著頭皮坦言道:「還有一事,少夫人許是知道她患有體寒之症。」
「大夫為何如此斷定?」
倪大夫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裴源行的神色:「在下也只是猜疑,拿不出證據來。」
「你照直了說便是!」
「方才在下診完脈後,便跟少夫人說,她應是服用過涼藥,少夫人半點不顯詫異,也未曾說什麼,只是付了診費吩咐下人送我出去。」
該說的皆已說清楚,倪大夫又反覆叮囑了幾遍,暗示裴源行莫要再讓雲初繼續服用涼藥,免得傷了根本,便難懷上了。
待月朗送走了倪大夫,裴源行垂眸看著案幾,面上帶著一絲森冷煞氣。
雲初性子內斂他是知道的,可即便她再能隱忍,也斷不該在聽聞自己體寒不易生養後無半點反應。
她這般淡定,是因為涼藥本就是她自己偷偷服下的?
還是藥其實是別人給她下的?
明知倪大夫是他請來的,問診後定會向他稟報,饒是如此,被大夫診出體寒她卻沒有半點窘迫。若是雲初自己服下的避子湯,她定然不會如此淡定,還會千方百計躲過倪大夫的問診。
但最主要的,還是他不信她就那麼不想懷他的孩子。
假使是旁人端來給她喝的,即便雲初之前一直被蒙在鼓裡,那麼當她親耳聽到倪大夫說她服用過避子湯的時候,她為何一點反應都沒有?
換作是尋常人,要麼是感到懼怕、驚詫,抑或是憤怒,面上總該顯露出些情緒才是,可聽倪大夫的意思,雲初竟是一點不覺得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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