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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姐在馬車上的時候還好好的呀。
雲初勉強一笑:「不礙事,許是剛才路上有點顛簸,覺著有些頭疼罷了,不用放在心上。」
雲沁眼裡滿是疑惑,欲要多問幾句,等在山腳下的轎夫已上前兜起了生意。
雲沁心裡著實躊躇了一下。
論理還是自己爬上山的好,終究是來求符的,總得有些誠意才是,可是瞧二姐姐方才的樣子,叫她怎能放心。
若不是想到二姐姐如今已嫁了人,出一趟門不方便,不然她定會打道回府,請個大夫替二姐姐把個脈,改日再來福佑寺求平安符了。
猶豫間,雲初已謝絕了轎夫:「不用轎抬,我們自己走上去。」
雲沁攙扶著雲初胳臂的手緊了緊:「二姐姐,你身子真的受得住嗎?」
雲初含笑安撫道:「受得住,既然來了,總得有些誠意。何況今日天氣晴朗,是該走動走動散散心,權當出來踏青吧。」
話音落下,她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頭。
好生奇怪,為何她覺得此番話耳熟得緊。
雲沁拗不過她,便扶著雲初一道上了山。
到達山頂時,雲初覺得愈發昏沉眩暈,就連原本已痊癒得差不多的右腿也跟著一抽一抽地疼。
許是她的臉色太過難看,一旁的雲沁忙低聲問道:「二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雲初置若罔聞,茫然無措地環顧周圍。
一草一木,皆是她眼熟的。
她抬手扶著隱隱作痛的額角。
薄如輕紗的寢衣、油紙傘下令人艷羨的一對璧人、嬤嬤端來的補藥、祠堂的青石磚地面、按了血手印的和離書、腳上扎著針的小布人兒、食盒裡被碾碎的棗糕以及那熊熊烈火之際那兩個人的身影……
一副副畫面在雲初腦海里閃過,她沒來及伸手拉住身側的雲沁,便眼前一黑暈厥了過去。
第二十四章
雲初醒來的時候, 已近黃昏時分。
她有氣無力地撐起身子靠在床板上,目光從屋內的每一個角落掃過。
屋子並不寬敞,卻很乾淨。
靠牆擺著一張床, 旁邊是一張黑漆四方桌, 兩邊各一把靠背圈椅, 靠背圈椅上鋪著半舊不新的坐墊。牆角處擺放著一個的臉盆架,架子上還晾著一塊濕漉漉的帕子。
一時間, 雲初竟搞不清楚自己在哪。
「二姐姐, 你醒了!你好些了沒?要不要差人找個大夫過來替你瞧瞧?」開門進來的雲沁見雲初醒了,忙幫她倒了盅茶。
雲初接過雲沁遞過來的茶盅,小口小口地啜起來, 見雲沁面上焦慮, 忙寬慰道:「不用去找大夫, 現下我已經好多了。」
「可是二姐姐, 你剛才昏過去了……」雲沁還是有點不放心,「二姐姐, 你若是嫌下山找大夫不方便, 我便去找濟弘大師, 濟弘大師的醫術也相當了得。」
「濟弘大師?」
「對啊,濟弘大師就是福佑寺的主持。」
雲初眼睫低垂, 看著茶盅上飄著的茶葉。
福佑寺!
她不是死在了福佑寺的大火中了嗎?
她是重新活過來了?
「不用去打擾濟弘大師,我只是前些日子累著了, 一時沒能調養過來, 倒讓三妹妹擔憂了。」
「真的嗎?二姐姐莫不是在騙沁兒?」
二姐姐素來不愛訴苦埋怨, 她又豈會不知道?
雲初眨了眨眼, 道:「你如今連你二姐姐的話都不信了嗎?」
雲沁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哪有,二姐姐慣愛取笑沁兒。二姐姐, 我差點忘了跟你說。你暈倒後,玉竹便去找了寺廟裡的小沙彌,小沙彌已派人去跟二姐夫說你暈倒了,二姐夫一會兒會來接你。」
雲初唇間的笑容僵了一下,神情悵然地盯著薄被。
接她?
裴源行可不會。
雲初心中暗笑,撩了被子就要下床,雲沁忙扶住她:「二姐姐,你再躺一會兒吧,等二姐夫到了,我們便下山。」
「他不會來的。」
話音剛落,屋門便被人打開了。
雲初抬起頭,直直撞進一雙深邃的瞳孔里。
裴源行風塵僕僕的,手裡還緊緊握著他的馬鞭。
她怔在原地,只覺著恍如隔世。
那一瞬,她只記起,在福佑寺的廂房裡,熊熊大火將她困住,還有,那對依偎在一起的璧人。
愣神間,裴源行已走上前來,將她摟在了懷裡。
熟悉的冷香氣息襲來,頭昏目眩中,她能感到他在發抖。
要不是她記起了前世所有的事,她都要懷疑他在害怕,害怕失去她。
她想不明白,他這又是做給誰看。
雲初沉下臉來,伸手推開了他。
裴源行身體微僵,垂首望著她。
她的臉上不帶一絲情緒,如畫的眉眼映著淡漠,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個與她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他的手掌不由自主地收攏了些,啞著嗓子說道:「雲初,我們回家。」
山腳下,雲初看著雲沁上了裴源行安排的馬車,直到看不見了,她才踩著腳凳上了北定侯府的馬車。
剛坐好,裴源行便撩開帷簾鑽進了車廂。
雲初略微感到有些詫異。
他們雖為夫妻,卻鮮少同坐一輛馬車。
眼下他是不願騎馬回去,還是旁的什麼緣故,雲初不知,也不願去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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