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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何春花朝夕相處的余禾甚至清楚她的袖口領口早就破敗不堪,外套裡面藏著的短袖皺巴破了好幾個小孔。
何春花的眼白還有紅血絲,即便強打精神,也能看出疲意,這些都是因為前段時間活活被氣病,還沒有完全好全。
看著這樣潦倒貧困,卻始終關心自己的何春花,余禾的眼前清晰的浮現赤嵩大隊那些咄咄逼人的人。
心懷鬼胎的余家人,還有李狗蛋的家人蠻橫不講理的樣子,姚望偉覬覦她的骯髒神色……
他們都在對她和何春花步步緊逼,余秀蘭甚至傳出謠言,何春花手裡有一大筆撫恤金。不管是為了錢,還是因為她越來越出眾奪目的容貌,他們都一定會變本加厲。
余禾的手心一點一點攥緊,她不想落得一個和原書一樣的結局。
當余禾抬眼的時候,就做出了決定。
她對著何春花笑了笑,掩飾自己的心情,「娘,我沒事。」
然後又接著道:「但是我想先回去了,你記得幫我買我愛吃的小鹿和小馬麵餅。」
何春花難掩擔憂,眼睛一瞬不落的盯著余禾,「你真的沒事嗎?」
余禾點頭,握住何春花的手,笑著安撫她,「我真的沒事,就是覺得走路好累呀,想坐板車回去休息。娘,你幫我去買小鹿和小馬的麵餅嘛,回去好帶給我吃。」
看余禾的神情自然,不像是有事的樣子,又在和自己撒嬌,何春花沒再懷疑,輕輕點了她的額頭一下,「你這孩子,就知道偷懶,行吧行吧,你路上慢點啊,別一個沒坐穩從板車上摔下來,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余禾笑著點頭。
等到跟何春花分開,背過身的時候,余禾的目光一下冷了下來。
她得快點回去。
*
令余禾想不到的是,她緊趕慢趕,路上的時候,一輛熟悉的軍綠色卡車疾馳而來,輕而易舉的超過了她們。
余禾的目光和站在卡車後面歡呼的一群穿軍裝的青年對視。
其中,疤痕青年的存在格外顯眼,他陰沉著臉,不像在街上將那些人遊行時的狂熱。
而車上的其他人,不像疤痕青年那樣冷漠,幾乎都注意到了坐在簡陋的兩輪木板車上嬌滴滴勝過三月春光的少女。
一個像蒸熟了的白面饅頭,發福而臉寬的男青年,看著余禾眼睛都不眨一下,「窮鄉僻壤竟然也有這麼漂亮的人。咕嚕。」
他的喉嚨里發出一聲可疑的咽口水的聲音。
旁邊的人想打趣他,可看見余禾梳著兩個麻花大粗辮,穿著土裡土氣的灰衣白花上衣和黑褲黑布鞋,卻依舊艷壓群芳,雪白嬌媚的臉時,都跟著看愣。
「我滴乖乖,還是農村的水土養人啊,我長這麼大久沒看見這麼好看的姑娘。」
另一個人推了他一下,反駁道:「胡說,這一路上,你見著幾個漂亮姑娘了,城裡漂亮的女孩子可比這多,獨獨是她一個長得這麼美,這是人家自己在娘胎里就本事。」
一個瘦的和竹竿子似的男青年湊頭過來,他還帶著厚重的眼鏡,頗有種掉書袋的意思,「欸,這可不見得,我在書里看過,一方水土往往只能養出一個鍾靈毓秀的人,因為山水靈氣都被養在那一個人的身上了。
剩下的人,可不就灰撲撲,平庸的緊了嘛。甚至往後幾十年都出不了一個好的人物,因為得天獨厚,吸進地脈靈氣的,就那一個!
說不定眼前這姑娘就是。」
本來是極為荒謬的言論,可是在看到余禾那張絕美的臉蛋,還有渾身上下透露出的和其他人不同的氣質時,幾個軍裝青年都不約而同的點頭。
甚至那個和白面饅頭似的男青年,還撓撓後腦勺,想下去和人家說兩句。
弄得整輛卡車春心萌動,一個個都和猴子似的,躁動不安。
唯獨疤痕青年安坐其中,他皺眉冷哼,「安靜!」
不知道是他的氣質沉鬱可怕,還是因為積威甚重,他不甚高興的提醒,叫那些人都收斂了起來,重新坐好,就是彼此在疤痕青年看不見的死角擠眉弄眼。
但車上確實安靜了下來。
疤痕青年如有實質的目光掃視了車裡的每一個青年,然後沉沉
開口,「六子,你剛剛說的已經涉及封建迷信,我們是什麼身份,要擁護什麼,你心裡沒點數嗎?」
經過這麼一鬧,卡車上的所有青年噤若寒蟬。
余禾的心裡則更著急,她不清楚車裡的人到底說了什麼,但她親眼看著軍綠色的卡車超過自己,木板車根本連人家的尾氣都追不上,只能蹙著玉白的眉頭,希望趕車的王叔再快一點。
要是換成其他人,王叔早就罵過去了,催催催,沒看到他的木板車都舊成什麼樣了嗎,散架了你來賠?
但誰讓說話的是余禾呢,光是看見余禾那張和花一樣美麗的面孔,心就軟了一半,哪還會罵人,甚至還吆喝一聲,催促拉車的牛再快一點。
一路上,余禾的心情都忐忑不安,她怕自己錯過太久。
好不容易到了赤嵩大隊,可是路過田地都沒什麼人,余禾睜大眼睛,非常清楚事情不好了。
她著急忙慌的把錢放在板車上,還沒等板車停下就直接跳到地上,頭也不回的跑向大隊部。大隊部是最寬敞的,如果真的要做出遊行、公開批判這種事情,一定也是先在大隊部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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