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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總是喜歡美的事物,甚至會不由偏向。
余禾這時候已經把眼裡的恨意收斂,嬌弱精緻的眉眼如濛濛細雨,睜著眼睛,淚珠一顆顆滾落,看得人好不心疼。
她一隻手捂住心口,滿眼控訴,「這麼多年了,我娘的為人還不清楚嗎,她恪守本分撫養我長大,從沒有在天黑之後開門離家,含辛茹苦的把我養大,村里誰不知道我娘多能幹。
別人沒了丈夫都是改嫁,就我娘,就我娘!誰和她提這事就翻臉。
你們不能因為我父親走的早就欺負人呀,嗚嗚嗚。
這世上怎麼能沒有公道呢!」
余禾嗚嗚咽咽,哭得嬌弱柔美,誰能看這麼一個十多歲的美麗少女哭泣而不動容,更何況她句句在理,聲聲泣淚。
何春花更是繃不住的直接抱住余禾,跟著她一起哭了起來,剛才的強勢煞然消失。
可越是這樣,人心越偏。
反而是余禾她們站了上風,李狗蛋他們再怎麼撒潑打滾都顯得可笑又咄咄逼人。
而和李狗蛋一起做壞事的鼻涕蟲的父親虎叔,在村里更是難得的公道人,講道理,見到人家孤兒寡母哭訴,惻隱之心再也忍不住,伸手給兒子一個大逼兜,「娘的,老子沒你這個癟三兒子,跑去欺負人家孤兒寡母,知道你大壯叔怎麼沒的嗎?犧牲的!
你還有臉欺負人家遺孤,看我今天不打死你,真給你老子和祖宗丟人,什麼東西!」
隨著鼻涕蟲被虎叔毫不留情的暴打,一聲聲哎呦和求饒響徹大隊。
余禾躲在何春花的懷裡,鼻子還發出哭泣的抽噎聲,嘴角卻悄悄翹起,甚至還能分出餘光去看這個滑稽的場面。
但很快余禾就笑不出來了。
他們是在大隊部開會的地方,雖然簡陋,但地方大,窗戶多,光線明亮。
而大隊幹部和李狗蛋、鼻涕蟲的家人,站在余禾的對立面,余禾跟何春花就像是被孤立一樣,可正是這樣,余禾才能看見他們看不到的事情。
比如,斜後方的窗口分明站著一個人,一個本來應該和這件事毫無關聯的人。
因為余禾是躲在何春花的懷裡悄悄偷看,所以並沒有人注意她的不對,包括窗口站著的那個人。
他正志得意滿的露出一個無聲的笑容。
不詳的預感瀰漫在余禾的心裡,今天的事,恐怕她們討不到好處了。
果然,當余禾把心沉下來的時候,坐在上首的大隊長站了起來,他抬起手,「好了,都安靜!」
一聲包含威嚴的喝聲響徹大隊部,虎叔也停了打兒子的手,連余禾都慢慢從何春花的懷裡離開,大家都等著聽大隊長說最後的結果。
他直接各打五十大板,「李狗蛋,鼻涕蟲,你們再怎么喝醉,也沒有闖進別人家的道理,至於何春花,在沒弄清楚事情之前,貿貿然拿柴刀砍人,萬一真的是誤會怎麼辦?」
聽到姚大隊長這麼說,余禾知道自己的猜想成真了,看似兩邊都罵了,實際上避重就輕,受害者也被安上了錯,之後恐怕就要不了了之。
果不其然,姚大隊長接下來直接讓李狗蛋他們和余禾道個歉,至於其他的懲罰,一概沒有。
就算李狗蛋的母親曾經出言不諱,污衊何春花扒灰,把何春花的尊嚴往地上碾壓,也沒有受到一句苛責。
這個結果顯然不公平。
可余家人不說話,何春花再要強也不能一個人對抗整個大隊的人,她除了余禾,什麼都沒有,娘家又不在這裡,遠水解不了近渴,只能被迫接受這個結果。
頂著李狗蛋母親得意的笑容,何春花一個踉蹌,好在被余禾扶住,整個人卻像是老了十歲,神色很差。
余禾像何春花剛才護著她一樣撐住何春花的身體,她的目光落在窗口的姚望偉身上,他也沒有被發現的驚慌,反而是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眼神放肆的在余禾身上掃視,就好像余禾註定是他的囊中之物。
她沒再裝柔弱,而是板下臉,眼中有光,唇抿的發緊,從依附他人愛憐的莬絲花變成了一身堅韌不屈的松柏。
余禾死死挺直的腰背,隱隱間竟然和楊懷成有點像,一樣的倔強,一樣的寧折不彎,難得的風骨。
她冷靜的把目光移向姚大隊長,可在余禾的視線下,姚大隊長仍舊站的好好,他上衣的前兜里,甚至還夾著把象徵身份的鋼筆,好不氣派,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絲毫不覺得自己哪裡有錯。
看著虛偽做作的姚大隊長,小人得志的姚望偉,李狗蛋家人咄咄逼人的得意目光,余禾閉上眼睛,纖細柔美的手指被她緊緊攥成拳頭,皮肉發白。
她一定會記住這一天,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她發誓。
之後是怎麼離開大隊部的,余禾已經忘記了,接下來的一切都渾渾噩噩,如在夢中。
何春花在回去之後就病倒了,直接發起高燒,人都燒得迷迷糊糊了,還不忘記安慰余禾。
「娘的乖禾禾,不要怕,娘會護著我們禾禾的,你爹的在天之靈也會保佑你。」
余禾強忍酸澀寬慰何春花,「嗯,我知道,所以娘你要快點好起來,等將來我護著您,您現在什麼都不要想,好好休息就可以。」
接著,余禾拿溫水幫何春花擦拭了一下身體,幫她散熱。
有現代生活的經驗,余禾再怎麼樣也知道光這樣燒是退不下來的,她起身就準備去大隊部,幫何春花找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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