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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大隊長哪裡有挽留的心,生怕等會兒劉光同興致上來,再拍兩下肩膀,那他人不就廢了嗎?
一個勁的道:「應該的應該的。」
劉光同這就帶著余禾準備走,在快出大隊部生了斑駁鏽跡的鐵門時,他突然回想起了什麼,轉身對著已經躁動,但因為劉光同堵著,一直沒能出門的赤嵩大隊的村民們說。
「對了,剛剛那群小青年可是承認錯誤直接走了的,我侄女見義勇為,你們可別隨便扣什麼帽子到她頭上,她爹是犧牲的烈士,留下來的孩子可不能隨便污衊。」
劉光同是笑著說著這句話的,可他又黑又壯,眼睛裡的威脅藏都藏不住,長期以來發號施令,不怒自威的氣勢讓人惶恐。
比起裝腔作勢的姚大隊長,二者天壤之別。
各懷鬼胎,甚至在心裡編排一會兒該怎麼訛傳的村民們,經過劉光同看似和藹的警告之後,一個個的應聲。
「不會的,不會的。」
「哪能啊,余禾是個好孩子。」
「是啊,余禾可是我們從小看到大的,這孩子思想正,心也好。」
……
當著劉光同的面,他們一個個,沒人敢說半句不是。
至於心裡怎麼想,劉光同管不著,也不會管,只要余禾處境能好點,聽不見那些風言風語就夠了。
等帶餘禾出了大隊部,她坐上了軍用大吉普,一個警衛員在前面開車,楊懷成也在。
因為那個警衛員稍微檢查了一下楊懷成身上的傷,和楊懷成自己猜測的差不多,左手脫臼,兩根肋骨骨裂。
脫臼已經被警衛員接回去了,但骨裂和額頭上被石頭砸出的口子,最好能去醫院處理一下。
所以本來是打算在余禾家停留,再帶餘禾跟何春花去陵園裡拜祭余大壯的劉光同,不得不先送楊懷成去醫院,而且至少得是縣裡的醫院,鎮上的衛生院太簡陋了。
不過路上可以經過小鎮,到時候能順帶看一看何春花在哪。
現在經濟不發達,鎮上赤條條的,能買東西的街道就那麼兩條,黑漆漆的牆壁還都用紅墨水寫了標語,看起來很不搭,卻很醒目。
軍用吉普車在石板路上很顯眼,更別提后座還坐了余禾這麼一個大美人,想不引人側目都難。
和同村婦女閒聊的何春花也不能免俗,手上拿著竹籃子,湊在一塊笑嘻嘻的說話,眼神瞥見吉普車裡端坐的余禾,何春花的眼神一下就變了。
也顧不得別的了,迎上去就是一攔,嘴上還喊著,「余禾、余禾!」
余禾立刻反應過來,一開始經過沒看到是因為何春花剛好在拐角,是視線死角。
余禾拍了拍前面的靠墊,「停車停車,是我娘。」
警衛員隔著後視鏡看了眼劉光同的表情,很快停下車。
余禾似乳燕投林,飛快的下車跑到何春花的面前,雙手握住何春花的手臂,「娘!」
何春花看見余禾身上蛋液留下的痕跡,臉色立刻變得擔憂,「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被人欺負了?告訴娘,看我不撕了他!」
余禾安撫住何春花,拉住何春花的手肘,「沒有沒有,這件事說來話長,等回去我和您慢慢解釋。
對了,劉光同劉叔叔來了,就在車上,娘,你要不要先見見劉叔叔。」
要說余大壯當初的人緣是真的好,這些年一直都有戰友送信,有的幾年送一次,但總歸是沒忘了余大壯,還有餘禾跟何春花孤兒寡母的。
而劉光同是裡面關心最頻繁的,不算平時的信件,中秋和春節雷打不動的寄錢。
何春花對劉光同的印象最深刻,她到現在都還記得彼時還年輕的五大三粗小伙子,是怎麼跪在她面前,哭著說是自己的錯,要不是為了救他,余哥也不會犧牲,這輩子他都欠她們母女倆的,今後只要有難事,他就算只剩下一口氣,也會趕過來。
他這些年雖然沒有出現在何春花跟前,但錢票從來不少,要不是有劉光同補貼,光靠何春花和撫恤金,恐怕不夠在養大余禾的同時,還能讓她上學讀書。
可惜念到初中以後,外頭太亂了,動不動就是批判,還有各種工作開展,何春花不放心讓余禾一個女孩子孤身到縣裡念高中,就讓她回來了。
比起孩子的前程,何春花只求余禾平平安安。
當然,後來學校不少老師學生都被帶去批判了,余禾想念也念不了。
不管怎麼說,何春花都是感激劉光同的,她雖然因為生活的搓磨變得潑辣小氣,但至少明白事理,知道余大壯不是劉光同害死的,戰場上的事情怎麼好說。
所以她雖然看見劉光同就會想起死去的丈夫,心裡難受,但從來沒有怪過劉光同。
因此,在余禾提起劉光同的時候,何春花顯然愣住了。
余禾想拉何春花上車的時候,卻被何春花婉拒。
她隔著車門對劉光同打招呼,「是小劉啊,難為你還記得我們余禾。」
比起精神、正值事業巔峰的劉光同,何春花多少有點侷促,她比同齡人還要蒼老,衣服也是縫縫補補,看起來貧窮潦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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