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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一萬步說,這年頭,正經女人誰會離婚?要是被夫家拋棄了,那是要被別人一口一個唾沫淹死的,更何況是季蘭君這種沒娘家的姑娘,沒了竇文華,她以後該怎麼活啊!
竇大全心裡盤算著。
之前的帳是時候要和兒媳婦算一算了。
***
季蘭君帶著孩子出門的這一趟,是去了方紅英家。
在此前,她一直在為和竇文華離婚的事做準備,第一步把工作要回來,以後不管怎麼樣,她和金巧銀巧是餓不死的,現在就是住的問題,竇文華突然回家,打斷了她的步調,那她也需要調整調整,該怎麼去面對。
明天竇家開會處理他們離婚的事,季蘭君這邊不可能沒人,想來想去,只有方紅英和李有才能夠幫忙。
午飯後,她帶著兩個孩子上門。
還好方紅英和李有才都在,季蘭君沒有拐彎抹角,直接表明來意。
李有才兩口子都震驚了,方紅英怔了好一會,不敢置信道:「蘭君,你說什麼?你要和文華離、離婚?」
季蘭君:「對,我要和他離婚。」
方紅英連忙道:「你瞎說!這怎麼可以離婚呢?有什麼矛盾,夫妻兩個商商量量的,你要是離婚了,別人該怎麼看你。」
「方姨,有叔,我是當你們是一家人,才來找你們商量。我也想和他們一家人好好過,但先前的事你們也知道,你們送給我的東西,根本到不了我和金巧銀巧手裡,我嫁去他們竇家,天天累死累活幹這干那,得不到好不說,幾天沒照顧虎寶就成了大逆不道,還有這次的事……」季蘭君說著說著,還輕輕哽咽了一下,她拉過銀巧的手,把銀巧帶到身前,「有叔知道銀巧的頭是怎麼打的,竇文志跑供銷社去鬧事,對兩個孩子動手,竇文華回來不給我們娘仨出頭就算了,反而還指責我,要和我離婚,這日子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過下去了。」
那天下午,季蘭君帶著兩個孩子來派出所的場景,李有才還歷歷在目。
他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忘,季蘭君和倆孩子那天哭得有多麼傷心。在知道銀巧那腦袋是竇文志動手的以後,李有才那個氣。
蘭君嫁過去這幾年,從來不會主動開口求他們什麼,那次哭得那樣傷心,顯然是委屈壞了!
竇文華在這個節骨眼回來,不但不護著他們娘仨,居然還提離婚?
李有才氣得拍了兩下桌子,「這個竇文華,枉我當年覺得他是個有擔當有出息的,沒想到居然是個只會讓妻子閨女受委屈的傢伙!蘭君啊,你要是想離就離,有叔支持你!」
方紅英瞪了李有才一眼,「哪有你這樣說話的,什麼叫想離就離,離了以後蘭君怎麼辦?還怎麼做人啊!」
「蘭君清清白白,有什麼不能做人的?」
「哎,我和你說不清楚,你先閉嘴,」方紅英瞪完李有才,笑著拉起季蘭君的手,說,「蘭君,你別擔心,這事我幫你去說。當年娶你的時候,他們老竇家可是說不會辜負你的,現在說離婚就離,哪有這麼美的事?」
「可是文華叫了二爺和三爺,明天就在家裡開會討論離婚的事。」
李有才罵道:「反了他了,這是給誰下馬威呢!」
方紅英畢竟是活了幾十年的人了,家長里短的事情看得多,一聽就知道這是竇文華故意的。
現在不是舊社會,家裡開了祠堂休妻就要把妻子掃地出門,但離婚畢竟不體面。
男的二婚只要條件好,還能找到媳婦,但是女人只要離婚,流言蜚語都能逼死一個人。竇文華估計就是拿捏著這點,故意給蘭君立規矩呢。
方紅英拍了拍季蘭君的手,安慰她:「放心吧,有我和你有叔在,我們是不會讓他們欺負你的。不過我要和你確認一下,你真的想離嗎?」
都這個時候了,再把真實想法隱瞞,反而顯得不真誠,「我實話實說,的確是過不下去了,當年我娘給我的嫁妝,被我婆婆拿去,不肯給我,我爹娘以前住的房子也被我小叔子霸占,我不想和他們家糾纏,只想把我的東西拿回來,自己過日子。」
「還有這種事?」方紅英以為,竇家以前乾的那些事都夠過分了,沒想到他們竟然能做出昧了媳婦嫁妝這種勾當!
怪不得蘭君想離婚呢。
方紅英說:「蘭君,這樣吧,明天什麼時間,我和你有叔當面去和竇二爺和竇三爺說。」
季蘭君感激地看向方紅英,「方姨,我實在是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們了……」
「害,你這孩子,一家人說得這麼見外作甚。」
次日,竇家。
竇文華和季蘭君要離婚這個事,搞得跟以前開祠堂一樣隆重。
不止竇二爺竇三爺被叫來了,和竇文華家親一點的親戚都來幫忙撐腰,準備好好給文華家這個不聽話的媳婦上一課。
年長的竇二爺和竇三爺剛現身,竇大全和竇文華簇擁著他們走進堂屋。季蘭君就在堂屋裡等著,不一會兒,竇家這不大的屋子裡就擠滿了人。
竇二爺和竇三爺落座後,兩人互相打了個眼色,瞅了季蘭君一眼。
他們表面上是來談竇文華和季蘭君離婚的事,其實竇文華私底下和他們打過招呼,今天主要還是要批評教育季蘭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