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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文志打算回屋裡躺一會兒呢,不耐煩地咂了咂嘴, 他過去不情不願地把虎寶抱下來,盯著懷裡的小嬰兒看了半晌。
孩子小, 皮膚本來就嫩,以前還被季蘭君養得那樣好,看起來胖嘟嘟水靈靈的。
一看就知道是平時吃的用的沒少花在他身上。
以前竇文志要什麼有什麼的時候,倒不覺得家裡多個孩子有啥不好,現在大房子沒得住, 連口酒都不能隨時隨地喝,反而對一個小孩兒挑剔起來,「娘,你說咱們現在過得又不是那麼好, 你都一把年紀了,怎麼還要帶這麼個小孩兒啊。」
趙淑哪想得到小兒子是在想什麼, 還以為竇文志心疼她呢,「沒事兒, 娘這輩子就是勞碌命,把你們幾兄弟拉扯大了,又要拉扯這些小的,但看著你們好,娘再累也值得。」
「娘,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說我們做孩子的,誰希望看到你辛苦呢。只是我覺得我哥這個事有點欠考慮,他□□,媳婦又離了,還不是只能拿給你帶,這虎寶你養得再親,終究不是咱家的血脈啊!」
質疑到虎寶頭上,趙淑肯定不高興了。
她把手裡的砍柴刀插在木樁上,板著臉說:「臭小子怎麼說話呢!生恩大於養恩,虎寶是烈士子女,知道我們把他養大鐵定是能記得咱們的好。」
竇文志不以為意,「烈士子女?季蘭君並不也是烈士子女,你看她那樣像是記得咱們好的人嗎?而且這虎寶和咱家人長得一點也不像,以後誰知道他會不會有什麼想法。」
現在在竇家,虎寶可是趙淑心尖尖上的肉,她以前疼的麼兒也要往後稍稍。
而且這臭小子居然還拿虎寶和季蘭君比,可真真是氣死她了!
一把把虎寶搶回懷裡,趙淑沒好氣地推了竇文志一下,「你一張嘴別在這裡瞎胡咧咧,誰說虎寶長得不像咱家人,我看他和你二哥長得像,你二哥小時候也最讓我省心,哪像你!」
眼看趙淑是真把這外人的孩子當寶貝,竇文志懶得和她吵,擺擺手回屋裡睡覺去了。
這一覺睡了一下午,竇文志起來吃了個飯,這裡轉悠,那裡逛逛,天就黑了。
這年頭農村路上還沒有路燈,天只要黑下來,整個大隊只能看到每家屋裡傳出來的光亮。
第二天上工早,各家各戶在晚上把事情做完,也就上炕休息了。竇文志一直等到全家人都去睡覺,等他確認大夥都睡著以後,偷摸從屋子裡溜了出來。
夜晚田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竇文志拿了個小電筒照明,得虧是他對這條路熟,沒一會兒就摸到了村尾。
周圍的人家早已歇下,只剩下了深夜裡田間生物偶爾發出來的聲響。竇文志站在季家門口,觀察了一會兒,去旁邊找了兩塊石頭墊在腳下,雙手撐著土堆矮牆,一翻身就跳了進去。
竇文志在季家住了這麼長時間,對房子的布局瞭然於心,翻進來後就輕車熟路地往堂屋方向走。
才走了沒幾步,他忽然在黑暗中看到兩個綠色的熒螢光點,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什麼反應,一聲洪亮的「汪汪汪」打破了這夜的沉寂。
***
季蘭君自從帶了兩個女兒回季家住,就十分注意安全問題。
她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小孩兒,住的還是靠村尾的位置,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就怕到時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所以一搬過來,她才儘快拜託李有才幫她找一條大狗。
狗是養著了,季蘭君還是希望不要有用到狗抓賊的時候。
季蘭君向來淺眠,院子裡的犬吠聲響起後,她猛然從夢中驚醒,恍惚了片刻,立即從床上蹦了起來。
喜悅和喜樂睡眼惺忪地從床上坐起身,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就被外頭的狗吠以及男人的喊叫聲嚇了一跳。
喜樂揉了揉眼神,連忙鑽到季蘭君懷裡問:「娘,怎麼了?」
喜悅突然就精神起來,站在炕上指著外面,「娘,你聽季小蛋在外面喊!」
在寂靜的黑夜裡,即便是微弱都聲音都會被無限放大,外頭的犬吠一聲接一聲,其中還夾雜著男人的叫罵。
季蘭君一下就反應過來是什麼情況。
她讓喜悅和喜樂在炕上坐好,「噓」了一聲,壓低嗓音說:「你們兩個乖乖在房間裡,不要發出聲音,娘出去看看,如果有其他人進屋裡了,你們就大聲喊娘知道嗎?」
喜悅和喜樂一時沒明白髮生什麼,可她們已經習慣聽娘的話,二人乖乖地點了點頭,肩並肩在炕上排排坐。
外頭的季小蛋還在叫,季蘭君一直防著今天這樣的事發生,早在屋裡放了木棒。
拿起一根趁手的工具,她把門推開,看到季小蛋和一個黑影在院子裡亂竄。夜色太黑,她看不清楚來人的容貌和穿著,只見對方被大狗追得滿院子亂竄,跑到土牆邊,一躍就翻了出去。
季蘭君嚇了一跳,死死抓住手中的工具,猶豫著要不要走上去看個究竟,便聽到木門拉開的聲音,對面院子裡躥出來一個人,高高舉著掃帚,衝出來朝目標猛猛打了兩下:「有賊啊!進賊了!我叫你偷東西,想進屋偷東西是吧,看老娘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