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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陰差陽錯嫁了沈明仁,而昭寧帝也因為某種不得已的原因,放棄了她。
那時候她一切禮遇不減,甚至在朝廷中如魚得水的順遂,一切都是到最後才變了模樣——
趙盈心口猛然一陣刺痛,到如今都還是不能想,服下牽機的痛苦,太真切了。
切膚之痛,永生難忘啊。
她回過神來,不再去想那些,反倒平心靜氣下來:「所以舅舅和舅母什麼都知道,也什麼都做不了。
其實我明白的,連燕王殿下也明白。
只有這條路,才能救我自己。
在母親身上發生過的悲劇,你們所有人都不希望再發生一次,才會不遺餘力的幫我,不是嗎?」
這話,一針見血。
不過趙承衍大概不全是為了這個,沒必要跟她說,也可能她自己本就清楚。
宋昭陽不免要長嘆一聲:「鄒尚敬對這些,毫不知情。」
趙盈就眯了眼:「一點也不知道?」
他點頭:「你母親的事,是極隱秘的。
虞家當年出事,滿門抄斬,所有人都以為虞家主母死在了那場災禍中。
至於我,沒有被牽連,只是我運氣好,天子確實器重罷了。
你母親被接進宮去,初封也不過美人。
天子後宮中多出個長相不俗的美人,並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事情。
等到慢慢有人開始發現,皇上的宋美人和昔年先帝賜婚嫁入虞家做婦的宋氏活脫一個人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皇上除了對你母親有百轉柔腸外,對任何人都是心狠手辣的。
宮裡伺候的人被滅了口,就再也沒人敢亂說。
朝臣有聽見風言風語的,上幾道摺子,他坦言不諱,卻只說你母親眉眼之間七分相似。
後來他甚至尋了得道高僧,為你母親批命,說是什麼富貴無極,得天道加持,於天子有貴氣的大富大貴之人,拿這個來堵朝臣的嘴。」
多可笑啊。
他是什麼信奉佛祖的人嗎?
這些是趙盈並不知道的。
宋昭陽觀她面色無異,才稍稍放心:「之後的很多事情,一時半刻跟你也說不清楚了,你如果想知道,回頭再慢慢問我。
至於你說鄒尚敬——當年的知情人,你如今看看都是些什麼人。
皇上後宮裡的那些人,也只不過鳳仁宮對這事兒來龍去脈都清楚,你的身世她更是門兒清。
那可是因為遮掩不過去。
她是中宮皇后,你母親進了宮,來路底細難道還指望瞞著她?
真要正經說起來,鳳仁宮當年對你母親入宮一事,也幫了不少的忙。」
趙盈立時就明白了。
最開始的時候馮皇后還是想和昭寧帝做伉儷情深模樣的。
所以儘管她心裡並不情願,也還是會順從昭寧帝心意。
總想著昭寧帝滿意了,對她的態度會和軟些。
虞家已經獲罪滅門,母親雖然懷著孩子,然而腹中孩子是男是女未可知,即便生個男孩兒出來,並非趙家血脈,她大概想著昭寧帝也不至於荒唐到那個地步,是以也不必要為此事而惹惱昭寧帝。
趙盈甚至想笑的。
要是那時候馮皇后就知道昭寧帝從沒想過要她這位中宮皇后生下嫡子,不知還會不會這般為虎作倀,幫著昭寧帝遮掩她母親孕身入宮之事。
所以事實上,馮皇后心裡還是記恨母親的。
這也就是為什麼在經年後,她會跟趙澈道明事情真相。
她那時候應該是覺得,昭寧帝是為了母親,為了將來一手捧著母親生下的兒子坐上太子位,才不許她有孕生子。
今生大抵不會了——劉氏出事之時,她曾被昭寧帝賜紅花一碗的事兒也弄得人盡皆知,只是眾人心照不宣,無人宣之於口而已。
馮皇后是從十幾年的懵然中回過神來,才明白她這些年記恨錯了人。
趙盈那一聲長嘆聽的雲氏揪心,她有心安慰孩子兩句,宋昭陽已經拍了拍她手背,先開了口:「你對這個鄒尚敬,什麼看法?」
「沒有什麼看法。」趙盈捏了把眉心,「他也算是會做人吧,只不過是另闢蹊徑那種人,走的始終不是正途正道。
但舅舅看我,難道有資格講別人旁門左道嗎?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和我還挺像是同一種人的。」
宋昭陽立時擰眉:「那你的意思,這樣的人也要收歸麾下?」
趙盈卻嗤笑出聲來:「那他就有些不配了。
為官多年,朝中無人脈積累,人人都看不上他,他憑什麼投我麾下?
莫說是我,就連趙澈也不會收他做己用。
他是痴心妄想,想的太多了點。」
如果他的仕途走得稍微正常點,單憑他連中三元的一身好本事,也不是不能考慮的。
但這種人招來的只會是大麻煩。
趙盈自覺不是怕了朝中什麼人,而是實在沒必要。
於是心下有了定奪:「橫豎常恩王兄被人投毒的事還沒個著落,福建案子又牽涉深廣。
鄒尚敬任福建巡撫,又在這種時候馬不停蹄趕到隨明官驛,這事兒著落在他頭上倒也正好。」
宋昭陽眼皮一跳:「這人不打算留?」
她說對:「舅舅覺得母親當年高興嗎?」
怎麼可能會高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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