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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澈心底沒由來慌了一陣。
如果有一天趙盈落到這般地步——
「阿姐是叫大皇兄氣糊塗了嗎?我怎麼會這樣,阿姐一切都是為我,我的一切也都只會為了阿姐,咱們姐弟兩個本就是相依為命的,我自然不會和他們一樣,阿姐潦倒就是我潦倒,我們是一體的。」
他自然不會。
他會在她的狼狽上再添一壺油,讓那把能置她於死地的火燒的更旺一些。
他會站在無人之巔,抹殺掉她這個本就不該存在的罪孽,讓她再也不能成為任何人的污點。
第166章 你是一身正氣嗎?
轉眼入了十二月,第一場雪也在前兩日便下過。
臘月寒冬,今年的天又格外的冷。
趙盈之前從宮裡帶到燕王府的東西,已經差不多都搬到了司隸院的後宅院去。
當初她出宮住,太后還特意調撥了幾個積年的嬤嬤跟著到王府去服侍,她也一概都打發回了宮裡。
可她要自己在外面住,太后竟難得的也沒阻止。
趙盈細細想來,大約是為趙清之事,把老太后給惹惱了,至今那口氣都沒消下去。
隨便吧,反正也不是她親祖母,事實證明那點所謂的情分,也不過是太后施捨給她的罷了。
若真是觸碰到太后的底線,又或是涉及到皇家尊嚴一類的事,宋太后是真不會縱著她。
倒是昭寧帝黑著臉說了她兩回,非要拘著她搬回上陽宮,孫淑妃還幫她說了幾句話,她自己也鬧了兩天絕食,昭寧帝才姑且沒再提這茬。
屋外雪花簌簌,連著下了兩天,連院中的榕樹都裹上一層銀霜,檐下倒掛著冰凌,晶瑩剔透,好看極了。
趙盈讓人把月窗支開了一半,身上蓋著她的狐皮毛毯,揮春怕她受了風寒,又取了她的氅衣加蓋在上面。
氅衣風領上的狐狸毛泛著銀灰色,堆在她脖子裡,越發襯的她小臉精緻。
書夏打了帘子進門,帶著一身寒氣,沒敢往她身邊靠,站的有些遠:「公主,沈閣老來了,說要見您。」
趙盈拿指甲刮著赤金手爐,發出刺耳的聲音:「他說因為什麼事兒了嗎?」
書夏搖頭:「但只怕是為了……小沈大人。」
趙盈發出短促的嗤聲。
是了,五天前初雪落下時,沈明仁給她送了一封信,信紙選的是桃花箋,一手瘦金體清雋好看,約她至城東柳園相見。
至於信上的酸話她是一個字也沒打算記下的,但這個約她還是去赴了。
沈明仁是個很「有心」的人。
城東的柳園從前是京中最大的戲樓,後來戲班子散了,那地方也閒置下來,一直到去年才被人買下,又重新修整,但也不對外開放,要包下柳園可要花大價錢。
沈明仁不知道從哪裡弄來那樣多的積雪,偌大的園子裡三步便堆著一個雪人,憨態可掬,從門口一路往裡走,又有紅梅片片,與那白交相呼應著。
前世他也做過這樣的事情,弄的趙盈好不感動。
但今生卻不同。
趙盈當場翻了臉,怒而離園。
轉天這事兒就在京中傳開,說是沈六郎豪擲千金為博永嘉公主一笑,卻不知怎的惹怒公主,丟了好大的臉。
至此一傳十十傳百,後來連昭寧帝也驚動了,在太極殿上就陰陽怪氣的把沈殿臣給數落了一番,他自是生氣的,回到家中又提了沈明仁一頓好打。
事情過去了五天,他倒能憋的住,一直到現在才找上門來。
揮春是氣不過這事兒的,一面給趙盈手爐里新換上炭,一面啐道:「他也是拜相的人,堂堂的內閣首輔,教出什麼樣的孩子,還說什麼京中第一貴公子呢,這樣上趕著來討好我們公主,沒得叫人恥笑。
公主是什麼身份,他弄那一園子東西是給誰看?
現下連皇上也驚動了,不說回家去閉門思過,好好教兒子,又來求見公主做什麼?
你也該叫人立時駁了他,趕緊打發了他才是正經。」
她從來嘴上不饒人,自趙盈轉醒時提點過她一兩次後,已經算是收斂了不少,很少有逞口舌之快的時候了。
可見這事兒她是真惱了。
趙盈接過手爐,笑著點她:「人家是內閣首輔,你這丫頭好沒道理,怎麼說話這樣不客氣。」
揮春撇著嘴:「奴婢原就說不叫您去,那沈家六郎也不是個什麼好的,可勸的多了,您又嫌奴婢多嘴,現在好了,本來清清靜靜,今兒還說起鍋子,到中午時候去侍郎府接宋大姑娘來涮羊肉呢,又不得安生了。」
「我看是你自己貪嘴想吃涮羊肉,你別急,一口也不缺你的。」她說著已經起了身,揮春忙上來替她把氅衣披上。
她連手爐也一併交出去,只笑著叫書夏:「去告訴灶上,萬萬不要短了這丫頭的一口涮羊肉,今兒說什麼要拿這個堵上她這張厲害的嘴。」
這架勢便是要去見沈殿臣。
書夏其實也覺得不好。
本來這事兒就得兩說著。
當日雲逸樓里沈明仁就整過這麼一出,都被皇上斥責過一回,也叫沈閣老打過一次,還是不長記性。
公主若是與他兩情相好,那自然是一段佳偶天成的佳話,可公主若沒有這個心思,他就是一味痴纏,與那些市井潑皮又有什麼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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