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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盈並沒太過放在心上。
果然片刻他自己就收斂了起來:「我對殿下無論恭謹與否,殿下好像都不太放在心上。」
因為他打從心底是記得自己身份的,真正僭越並不會,徐冽在這一點上做的反而就不如他。
他只是在瘋狂的試探那個底線究竟在哪裡。
趙盈方才還覺得是太過縱容杜知邑他們這些人,現在就又覺得有些人偶爾縱上一縱,其實沒什麼不可。
「你留下來想幹什麼,直說。」
杜知邑才正襟危坐:「我一直沒想明白的是,殿下究竟為何篤定福建官場不乾淨,且此事定與姜承德有關呢?」
趙盈沒吭聲,他先誒的一嗓子甚至在攔她的後話:「殿下可不要同我說那套說辭——什麼貪墨成風,屢禁不止,從上京到揚州府,抓了一個又一個,這樣的話,我是不信的。」
他話音落下,看趙盈還是面無表情,連眉心細微的蹙攏都沒看見,心裡越發沒底兒:「常恩王爺也不信,惠王殿下八成也沒信,甚至是周衍之流,殿下覺得他們信了嗎?」
「可只有你追問。」趙盈的手肘一左一右撐在扶手上,「你好像越來不知道分寸兩個字怎麼寫。」
「怎麼會呢?」杜知邑唇角揚起自嘲的弧度,「殿下連徐冽都斥責了,我更不敢沒分寸的僭越。」
現在看來,她並不是避諱趙澈,更不是忌憚什麼趙乃明。
福建的事情,打從一開始她就沒想說。
他經營著那麼多的產業鋪面,結識的是三教九流人等,這件事卻不是趙盈叫他探查來的。
徐冽才從南境回京不久,之前負傷期間恐怕也沒精力替她料理這些。
所以她是真的自己查到的,手段不明。
杜知邑不免深望去一眼,倒是很有分寸的沒再繼續問。
趙盈是見他老實閉嘴,才收回冷冰冰的目光:「趙澈不中用,更不值得信任,所以我讓常恩王兄一起去福建,父皇把你提上來,另有用意,你心裡明白的吧?」
他點頭說知道,又調侃兩句:「早知如此方便,當初我索性多拿些銀子,哪怕家財散盡,進獻上去,倒能替我們家買個前程出來。」
趙盈嗤笑出聲來:「那不一樣。你自己上了位,做了中立的人家,我也不可能放著你們康寧伯府持身中正。真要是那樣,我和你之間反而不能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說話了。」
杜知邑那一聲哦,把尾音拉的極長:「那好可惜,殿下這麼一說,我又欣慰不少。」
他耍嘴皮子,無非是不想在現在就跟她談以後。
康寧伯府的以後。
昭寧帝在這時候把康寧伯府擺到棋局上,的確是他們所有人都沒預料到的。
杜知邑曾經說過,他那個長兄杜知淮是個最正經的性子,也並不會贊成他走的這條路。
這樣的人掌了權,儼然是第二個辛恭。
在他們的眼裡只有家族利益與得失,寧可不進,也絕不能退半步。
所以康寧伯府在杜知淮的手裡,哪怕就這麼默默無聞的消沉著,他也還是不爭不搶。
做了才會錯,做得越多錯的也就越多,這種思想一時半會兒改變不了,要命的很。
趙盈給了杜知邑最大的包容,沒逼他:「等去了福建,官場上的一切你都生疏,但你是奉旨欽差,又有兩個親王坐鎮替你撐著,該查誰就查誰,不必留著情面客氣。
那些人手裡的帳本,於你而言都是些小把戲,其實父皇選對了人,你很合適。」
「殿下這樣捧高我,是怕我不盡心,回頭惠王殿下從中動什麼手腳而常恩王爺看不出,或是他看出來了一時間也不知該不該揭穿?」
趙盈拿白眼剜他:「有些時候你心裡清楚,不需要把話說得這麼明白。」
杜知邑肩頭一聳,沒接話。
「我也不是不信任常恩王兄,他自有他的好處,但他有多大的本事,我實在不知。」她一抬手,「皇叔或許知道吧,但我要用人,在這麼緊要的事情上,如果你不去,這些話我自然叮囑他,可你去了,我就用不著叮囑他了。」
杜知邑心頭一動,連耍嘴皮子打趣也忘了,定定然看了她須臾,斬釘截鐵說好:「我知道殿下的意思,不會拖殿下後腿,殿下放心。」
趙盈不動聲色的舒口氣。
趙乃明的分寸感和杜知淮的正經嚴肅,本質上來說都一樣,要命。
天知道他會不會束手束腳。
趙盈暫時沒打算給自己找更多的事,所以短時間內不打算和趙乃明就此事深談,甚至於他對趙澈到底是逢場作戲還是真的認為趙澈現在這個年紀上還留著些稚嫩與天真,趙盈也一概不想管了。
誠如她自己所說,杜知邑不去,她就一定要跟趙乃明談清楚,彼此的底牌亮乾淨,才能更好的合作。
杜知邑去了,趙乃明愛幹什麼就幹什麼。
反正福建的事情了結之後昭寧帝也差不多該名正言順的給他賜婚,柔然公主和親,大婚一定要在上京之中,可是婚後昭寧帝會立刻打發他回封地彭城,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杜知邑動了一下,沒站起來,反而又更沉的坐回去:「還有件事。」
趙盈拿眼神示意他有話直說,他也沒多想:「福建總兵貪銀一萬餘兩,殿下是故意讓徐冽告發到皇上面前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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