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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心理承受能力差一點的,這樣被關上一兩夜,能被逼瘋了。
這間房子原是三闊結構,釘著鐵環的那面牆是西次間的最盡頭處,整個西次間與正堂屋又單只用了黃花梨的架子門隔開來。
趙盈往圈椅上坐過去,側臉就能看見孔逸成。
徐冽早將屋中蠟燭殿上,但明亮是屬於趙盈的。
趙盈一擺手:「把蠟燭拿到他那邊去。」
杜知邑低頭看她,徐冽抿唇,上了手,左右手各拿起一支,緩步至於孔逸成身邊,把燭台就放在他腳邊。
如此一來,趙盈的身形便隱於夜色黑暗之中,孔逸成憑藉那點微弱的燭光,勉強能看清個身形輪廓,卻看不真切她那張臉,還有她臉上的任何表情變化。
然而他所有的神情,都暴露在光亮之中。
孔逸成的手是攥緊成拳頭的。
趙盈久不開口,他腳邊是燭光搖曳,拖出一地的剪影來。
「孤從孔家回來,孔如玏已經醒了,你還是沒什麼想說的嗎?」
回應他的只有沉默。
孔逸成甚至別開臉,不再努力朝著她的方向看過來。
他適才一直在努力,想在夜色下看清她的神情,哪怕只能窺探一二,他大概也心裡更有底氣。
但她提起了孔如玏,他就放棄了。
「吱呀——」
玉堂琴負手款步進門,一進門便蹙攏了眉心:「殿下怎麼不……」
話沒問完,側目順著燭光望去,心下便瞭然,所有的後話重又吞了下去。
他三兩步上前,同趙盈見過禮,隱約能瞧見趙盈身邊除了徐冽,另站了個器宇軒昂的青年郎君。
「這是康寧伯府的三公子,杜知邑。」
她是好有手段。
康寧伯的為人他是知道的,也聽聞杜知邑身為伯府嫡子,不肯承襲爵位,甚至不肯入朝為官,只醉心痴迷經營之道,長到二十出頭的年紀,經商卻實在是一把好手,不管憑沒憑著康寧伯府的名號,他如今也是家財萬貫,富可敵國的,放眼大齊天下,經商的人家之中數得上號的,絕對有他一個。
倒有些寄情山水,不問世事的意思。
這樣的人趙盈也能收為己用。
意外,又不意外。
什麼人跟在趙盈身邊,都好像是情理之中的事。
反正只要她想,就總能辦成。
於是他也沒多說什麼,頷首算是打過招呼,反而是杜知邑顯得更客氣,作為後生晚輩,與他拱手做了一禮。
趙盈目光又望向孔逸成的方向:「你不肯跟孤說話,不知道若換做堂琴先生,你肯不肯說上兩句?」
他瞳孔一震,手腕也分明掙扎了一下,終於別回臉,像是想要看清楚,那裡站著的究竟是什麼人。
可突然又不激動了:「我沒什麼好說的,換了誰來,我也是這句話。」
趙盈一點也不惱,哦了一聲只問道:「那你與孔如玏定好計策,怎麼到了孤的面前,卻不照計劃行事呢?
孔逸成,你背後的主子不是孔如玏,孤還不糊塗。
你這雙面人做的可真好,幾十年來孔如玏都不曾懷疑過你,要不是你們為了設下圈套引整個孔氏一族入局,自去了京城一趟,在鄧標面前亮明身份,只怕到現在,孔如玏都拿你當最貼心的心腹。
可是即便如此,他仍然願意在此時跟你合作。」
她聲音戛然而止,想起什麼來,嗤笑出聲:「他也活了半輩子,孤瞧他不是個糊塗的,在這上頭卻傻的可愛,你怎麼可能跟他合作呢?」
孔逸成也嗤笑,臉上的譏諷一覽無遺:「就是啊,我都被人證死了,怎麼可能跟他合作。
人都說病急亂投醫,說的就是他這種腦子不清楚的。」
是他背叛了孔如玏,背叛了孔氏在先的,竟然大言不慚,也敢說這樣的話。
徐冽有些生氣。
他周身氣息都不穩,趙盈察覺到,微微吃驚,回首看他。
他一向都很穩得住,無論是審劉榮還是審鄧標,他從來都是局外人,這些事情與他毫無關係的。
哪怕是在他面前提起徐照和徐家,他也總表現出與眾人皆不同的穩重。
今夜這是怎麼了?
趙盈斂了笑容,回過身重把視線定格在孔逸成身上:「其實孤若是你,就會照計劃行事,你是自作聰明,反而壞事。」
孔逸成面色怔然,又沉默下去。
「你若照計劃行事,告訴孤孔如玏是如何昏迷,你又是怎麼瞞天過海,偷拿孔承仁的玉佩背地裡行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孤才有可能不去細查。
孔如玏和孔承仁或許一時脫罪,你只管將罪責全都攬在自己身上,只要你主子再使點勁,到最後,孔如玏父子還是未必能脫罪。」
趙盈往椅背上一靠:「可你自作聰明,引著孤往孔家去調查,這才叫孤查出孔如勉十一年來私囤鐵礦一事。
孔逸成,你信嗎,你主子的計劃,全都叫你打亂了。」
「你胡說!」孔逸成咬牙切齒,連聲音都拔高了,「私囤鐵礦才是不容分辨的死罪,刺殺你?想要你死的人太多了,趙盈,太多了!我們辛辛苦苦做了局,可主子當日就說過,能不能成,是要看太極殿上最後一搏的!
我怎麼可能打亂主子的計劃!」
他有些歇斯底里:「我是為了主子好,才引你查出孔如勉私囤鐵礦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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