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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修河款時,杜知邑語氣倏爾沉下來,是陰沉狠戾的。
蔡斯陽瞳仁一震,顯然沒料到杜知邑還有這樣的一面,下意識的被杜知邑嚇了一跳。
趙乃明反倒抬手過去,在杜知邑手臂上輕一拍:「蔡知府一心為民,是個好官,咱們說話客氣一些,別嚇著蔡知府。
畢竟福州的形勢到底是如何,再沒有人比蔡知府更清楚了。
你說對嗎?蔡大人。」
他清楚,他當然清楚,可他不能應這話!
這是個圈套,是或者不是,都不對。
他身為福州知府,本來就應該對福州的一切了如指掌,這才算是本分,不然他豈不是連分內之事都做不到,還有什麼臉面在知府位置上坐下去?
可是他既然知道一切,那當年伸手跟朝廷要銀子,說要加固大抵,修理河道,這筆錢到了福州之後根本就沒有用在修理河道上,那麼多的銀子不翼而飛,難道不用經他這個知府的手?
官銀入了府庫,每一筆銀子的支出都要經過銀曹,而朝廷撥下來的修河款是連銀曹也無權調配出庫,必須要經過他的。
現在推說不知情,一樣是失職之罪。
他失算了,京城那位也失策了。
他們哪裡是毫無證據的跑到福州來,人家根本是有備而來!
那些告發他們的密信上究竟還有什麼,現在已經沒人知道,也沒有追究的意義了。
蔡斯陽坐立難安,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
趙乃明和杜知邑對視一眼,再各自收回目光。
蔡斯陽兩隻手交疊在一起,捏緊了,骨節泛白,顯示出他心中的不安。
趙乃明終於開口:「蔡斯陽,還不打算老實交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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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司隸院
「奉功,你別來來回回走個不停,我頭都讓你轉暈了。」
周衍才頓住腳步,咬了咬牙:「殿下真的一點不擔心?」
趙盈掀了眼皮去看他:「擔心什麼?你是怕福建兵變,殺了常恩王兄跟杜三不成?」
「可是……」
飛鴿傳書送回京城,他單是看著都覺得後怕。
打草驚蛇從來不是什麼好主意,一出手懲治福州十五名官員,看起來是殺雞儆猴,再加上鄒尚敬這個下馬威,一切看起來那麼順利,仿佛是常恩王和杜知邑占了上風。
但福建是什麼地方?福建總兵已然同這些人沆瀣一氣,那是真正的蛇鼠一窩。
欽差衛隊的那些人,儘管個個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好手,然常恩王中毒的事不也是混在這些人中的內鬼乾的嗎?
偏偏殿下氣定神閒,一點不緊張。
徐冽坐在一旁始終沒開口,此時見周衍猶猶豫豫還要說話,他才點了點扶手,咳了聲打斷周衍:「常恩王手裡不是有便宜行事的聖旨嗎?你怕什麼?
就算福建兵變,他有便宜行事之權,是可以有權調用軍中兵力的。」
不單單是福建的。
他行武,深諳此道。
所以到現在才明白了天子那道便宜行事的聖旨究竟是什麼用意。
而那道旨意,是殿下入清寧殿求來的。
徐冽唇角上揚:「殿下運籌帷幄,怎麼會讓那樣的事情發生。常恩王,杜知邑,置身險境,對殿下而言一點好處也沒有。
他們尚未離開京城時,殿下就已經替他們想好了所有後路。
周大人太多慮了。」
周衍聞言怔然:「殿下?」
趙盈笑靨如花:「徐冽你知道的有點多啊。」
第275章 定安伯閆達明
在趙盈的預想里,蔡斯陽並不是福建最難料理的那一個。
他和崔慈之差不太多,根本不過是個傀儡而已。
福建總兵閆達明,手握重兵,年輕時曾有赫赫戰功——諸王叛亂那幾年,他還不在福建。
京郊練兵,他也是出了名的一把好手。
昭寧帝御極之初仍舊是重文輕武,武將提攜極少。
一直到諸王叛亂,各地動盪,閆達明才脫穎而出。
他曾經保著昭寧帝在紛紜戰火中三進三出,那真是浴血奮戰,以身護主,在那個動盪時期靠著一雙手打出來的功勞。
昭寧帝顯然也沒有忘記他從前做過的事。
捨命相護,同從龍之功本質上來講沒有什麼區別,閆達明做得更多些,那是你死我活的鬥爭。
是以等到風波平息,原本禁軍統領那個位置該是他的。
他自請離京,昭寧帝那樣的人,都給了他足夠的尊重。
福建,是閆達明自己選的。
在諸王叛亂之後的三五年時間裡,昭寧帝論功行賞昔年功臣,閆達明的身上是得了個伯爵封賞的。
他於福建任總兵,又是朝廷封賞的定安伯。
這個爵位雖然只是個流爵,昭寧帝許他的也只傳承至下一代。
不過閆達明到如今四十多歲的人了,膝下尚且無子。
兩年前他向朝廷上過一道摺子,打算把他遠房侄兒過繼到膝下來,但當時吏部和內閣都未予批覆,摺子又遞到昭寧帝跟前去,昭寧帝一笑置之,叫他自行料理。
但是兩年時間過去,他也沒有把人過繼到膝下,立做世子。
反正朝廷里上上下下這些人,這些年對閆達明的印象,始終都還停留在當年那個驍勇善戰的閆大將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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