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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承德抬起頭,桀驁爬上眼底:「臣不曾這樣說,殿下也不必心虛反問。」
趙盈嘖聲:「閣老問了玉安觀中何人?徐冽是替我祈福去的,我自然最上心,每日派人到玉安觀問詢,閣老怎麼卻在父皇面前言辭鑿鑿,說他不在玉安觀中?」
倒打一耙?
姜承德眉心蹙攏:「事實勝於雄辯,殿下巧舌如簧恐怕也不能替徐將軍洗脫……」
「父皇。」趙盈再不看他,轉身抬眸一氣呵成,「徐冽人就在玉安觀。」
人在不在,可不是上下嘴唇一碰說了算的。
姜承德噙著笑叫殿下:「臣原本以為殿下和此事無關,是徐將軍連殿下一併瞞著,為私事而匆匆離京,但現在看來,恐怕殿下是有心要袒護徐將軍到底了!」
「姜卿,慎言。」
昭寧帝指尖敲在御案上,鷹一般銳利的目光快速掃過殿下眾人。
能說得上話的都不在。
宋昭陽告假,嚴崇之抱病,就連薛閒亭他們今日要麼是休沐,要麼也是那樣趕巧的告了假。
姜承德是老狐狸,不是真的確定徐冽人不在玉安觀,他不敢大張旗鼓在太極殿上揭破此事。
永嘉她自己身邊的人,行蹤去向她八成有數。
僵持下去自沒好處給她。
這種事可大可小,昭寧帝卻沒打算再開口。
那一句慎言過後,他緘默不語。
等的時間越是久,趙盈眸色就越冷。
姜承德眼底的光芒她看得懂,是志在必得的勝利即將到手前的喜悅。
這是想藉此警告她,趙家的朝堂,她遠不是他姜承德的對手。
「口說無憑,不過紅口白牙兩廂爭辯,好沒意思的事情。」慵懶的語調是平緩且平靜的,嬌柔又好聽,其實和她平日立於金殿的形象全然不符。
眾臣愣怔,這是做什麼?難道當著文武百官跟皇上撒嬌嗎?
軍功在身的將軍,擅自離京,還欺君罔上,這是撒個嬌就能揭過去的事嗎?
有人聽不下去,也不想再聽趙盈開口。
對於排擠打壓趙盈這件事,這些人似乎從沒有一日放棄過。
今天抓著機會了,宋昭陽他們都不在,趙盈孤掌難鳴,天子也沉默不幫她開口,他們好像又行了。
趙盈背對著眾臣,便不知是誰先跨出的第一步,奏請昭寧帝竟開口說什麼嚴查此事。
查誰?徐冽,還是她?
姜承德挑了頭起來,然後縮在原地,任由朝臣煽風點火。
徐照身形剛動,趙盈秀美皺起來:「姜閣老,再問你最後一遍,你真的確定徐冽不在玉安觀,是嗎?」
姜承德斬釘截鐵說對:「饒是殿下再巧舌如簧……」
「如果徐冽在,姜閣老知道自己現在算什麼嗎?」
朝會上誣告剛剛立下赫赫戰功的軍中將領,攀扯上天家公主,他的罪過也是可大可小,欺君的罪名趙盈要反扣在他頭上也不是不行,端看昭寧帝的態度罷了。
突然被打斷後話,姜承德並沒有多生氣,而是隱隱覺得不太對。
可徐冽的確不在玉安觀,他的人反覆確定了好幾天,不然他不會急匆匆冒著風險送楊潤哲出京,更不可能在太極殿上回明此事。
只是趙盈……
「閣老不說話,那就是知道了。」趙盈最後的那個眼神,是帶著得意的,而狡黠閃過,叫姜承德心裡的底氣越發泄了個乾淨。
她在得意什麼?
他尚未想明白時,趙盈已經拜禮:「父皇只要派人到玉安觀傳召徐冽回城,即刻入宮面聖,孰是孰非,自有分辨。」
姜承德神情凝滯。
昭寧帝眯了眼看她:「你覺得派誰去合適?」
既不能是她的人,也不能是姜承德的人,宮裡的內侍更不行。
放眼朝堂,其實最合適的——
趙盈笑吟吟,擲地有聲:「順天府尹曹墉之。」
·
昭寧帝叫散了朝,派人傳話出宮給曹墉之,讓他親自帶人到玉安觀召徐冽即刻進宮。
趙盈和姜承德則是跟著他一道回了清寧殿。
這種事情天子無意令百官看笑話,但即便散朝,沈殿臣身為內閣首輔自然要一併入清寧殿等消息。
之後又叫去傳宋昭陽入清寧殿面聖。
彼時沈殿臣倒同姜承德對視一眼,面面相覷。
昭寧帝於太極殿上不替趙盈開口,散朝回了清寧殿卻怕她在他們兩個手上吃虧。
私下處置或輕或重,百官都已無權過問什麼,就這麼放心不下,還要把告假的宋昭陽拉來幫著趙盈說話。
清寧殿的沉默令人感到無比壓抑,昭寧帝批閱奏章,趙盈等四人各自坐於殿中,誰也看不上誰,誰也不跟誰說話。
就這麼枯坐乾等,大約近半個時辰,李寂貓著腰掖著手,快步進殿來。
昭寧帝手上動作立時收住,拿著奏本在案上一敲,示意他回話。
「回皇上,曹大人在殿外候著。」
昭寧帝再擺手,李寂會意,仍是貓著腰往外退,不多時曹墉之快步進殿來,一看見殿中坐著的人,鬢邊先盜出一層冷汗來。
等到見過禮,他也曉得茲事體大,更想趕緊回了話趕緊解脫,橫豎這裡頭沒有他順天府的事,他差事辦完交了差,當然要放他走。
於是直起身後掖著手,頭也不抬,眼更不會四處亂看:「啟稟皇上,臣奉旨往玉安觀傳召安遠將軍回城面聖,差事辦完了,特先來交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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