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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閒亭?
宋昭陽眼皮一跳:「臣不明白。」
昭寧帝的笑漸次就變了意味:「你真不明白?」
宋昭陽無話,昭寧帝對他也好像真的多出許多寬縱:「朕啊,總要為三郎和元元鋪路的。」
「臣以為,此事不妥。」
昭寧帝好整以暇反問他:「怎麼不妥?」
「若南境大捷,徐將軍回朝,自是大公主舉薦有功,而他先前為大公主鞍前馬後,也是有目共睹。皇上此時安排薛世子入都察院當差,臣以為惠王殿下和大公主風頭太盛,反而不好。」
宋昭陽穩著心神平靜回話,心裡卻早把昭寧帝從頭到腳罵了個遍!
積壓了十幾年的憤怒與恨意,在這一刻幾乎要傾瀉而出。
只是他知道,他必須要忍著。
他不能連累了元元,害了宋氏滿門。
他站起身,一撩朝服下擺,朝昭寧帝方向結結實實跪下去:「皇上是英明聖主,臣所作所為瞞不過皇上,惠王殿下和大公主與瑞王殿下勢成水火,這些皇上都看在眼中。
皇上有心扶持惠王殿下,臣只有滿心歡喜,但此事,確實不妥!」
第216章 求得安穩度浮生
南境·左前鋒軍帳
徐六撩開帳簾入內時徐冽是背對著門口的。
長條桌案的右側掛著地勢圖,他負手而立,正站在那張圖前。
二十來歲的人,其實還是最意氣風發的年紀。
一身戎裝鎧甲,骨節分明的手也是修長的。
上陣殺敵時提的是長槍,挽的是重弓,他能以一敵百,也能百步穿楊。
四下無人時,鎧甲未褪,可他換了個人一樣。
徐六跟著他在戰場這麼久,發現了徐冽的一個小秘密——
他盯著那雙白白淨淨的手看了很久,緩步上前去。
徐冽聽見身後動靜也沒回頭:「怎麼了?」
敢不經通傳入他軍帳的,除了徐五徐六他們,再沒別人。
他因立下奇功,如今秦況華在軍中都待他十分客氣,更別說其他將領甚至是底下的士兵。
徐六抱拳:「殿下的飛鴿傳書。」
徐冽聞言才轉過身來,徐六睇一眼偷瞄過去,他的發現果然是對的——這身鎧甲是洗乾淨才換上身的。
白天他們經過一場惡戰,沒能奪下月明鎮,敵我雙方傷亡都不小,將軍他不是天神,右臂也被弓箭擦傷了的。
回了營地後能把鎧甲也清洗乾淨的,恐怕軍中上下,只有將軍一人。
他不喜歡血。
徐冽已經遞過手來,徐六從袖口取出那張紙條交上去。
「帝王權術,延遲返京。」
短短八個字,叫徐冽眉頭緊鎖。
徐六看他半天不說話,帳中氣氛凝肅,試探著問他:「將軍前些日給殿下去信,不是告訴了殿下,至多再有半個月,一定能了結此役嗎?這紙條我看過,不太懂……
將軍立下奇功,當日御前軍令狀也做到了,戰事終了,將軍返京,那就是戰功赫赫的常勝將軍,該加官進爵。
這對殿下來說,不是極好的事嗎?
那楊潤哲根本是個徒有其名的草包,身手是好,兵法謀略卻一竅不通,將軍在御前有了說話的份,也正好揭發他,倒該查一查他這武狀元是如何得來的。」
「你懂什麼。」
徐冽的嗓音是一貫的清冽,帳內燭火搖曳,微弱的光影打在他臉上,神情有一半是隱在黑暗中的。
帝王權術,最擅制衡。
昭寧帝把這點把戲玩兒了個精通。
安王被貶涼州,瑞王和惠王各自入部,南境戰事未了,天子又金口一開廢御史台置都察院,他要麼是想清洗朝堂,要麼是要打破眼下局勢。
可如今朝中形勢一片大好,是趙盈的好。
皇上既然要打破,那便是覺得殿下太得意了些。
不然殿下不會要他延遲返京之期。
至於那個楊潤哲——
「楊潤哲之事,你們沒同別人說過吧?」
徐六忙不迭搖頭:「這麼要緊的事我們當然不會和別人說,但是將軍,他那一套連紙上談兵都算不上,就算殿下和將軍不提,來日秦將軍不是也……」
「你去吧,我自有分寸。」
徐六話沒說完被他倒噎住,抿唇猶豫一瞬,還是聽了他的吩咐,掖著手退往帳外去不提。
徐冽踱步至燭台前,小小一團紙條點燃一簇光,他鬆了手,那火苗直墜入地,在跌落之前就已熄滅。
燒焦的紙團,只會留下些許殘餘,徐冽抬腳踩上去,最後一點存在過的證據也化為烏有。
他側目去看那副地勢圖,捏了捏眉心。
戰事還是要儘快了結,失地不收,他從軍打仗又為哪般?
不過延遲回京之期……他非軍中主帥,決定不了大軍班師回朝的日子,兵部也非殿下所能轄制之處,凡此種種,他得自己想個法子拖延下來。
秦況華他們可以回京獻捷,只要他留下,等著殿下之後的消息即可。
·
趙盈又在朝中告了假,病假,胡泰去了一趟司隸院給她請脈,說她是疲於操勞,小小的年紀累壞的,素來金尊玉貴的女孩兒,身心俱疲,得靜養。
這靜養要養多少天,他沒說。
這種事本來再派了御醫院別的人去看一眼也就知道了的,可昭寧帝允了她的病假,叫周衍暫理司隸院事務,讓她好生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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