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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見腳步聲立時就收了思緒起身往門口看去的,然後眼角就抽了下。
趙承衍知道她的身世,就不能收斂些嗎?
滄浪色的長袍只能說是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衣襟沒攏嚴,因為衣服就這種款式。
原本內里再套上兩三件,那才是正經衣裳。
他這會兒什麼也沒穿,胸口裸露出大片嫩白色。
烏黑及腰的頭髮沒幹透,用一根青灰色頭繩在中間靠上一些的地方扎了一下,也是松松垮垮垂在身後。
這幅做派,實在是絕了。
趙盈深覺沒眼看,一時也沒什麼心情正正經經跟他見禮,身子一沉,索性又坐了回去。
趙承衍打發了隨行伺候的人退下去,叫去換兩盞桃花蜂蜜露上來,斜著眼風掃過趙盈,見她端坐不動,嘖道:「你怎麼越來越沒規矩?」
伺候的人一個沒留下,長亭和長路知道他用意,就連在門外把守都是站到了垂帶踏跺下去的。
趙盈聽見自己的聲音里有藏不住的譏諷:「皇叔,再有兩個月我行過及笄禮就是大姑娘了,你這幅樣子——嘖。」
最後那一聲很重,意思表達的相當明顯。
趙承衍不以為意的哦一嗓子:「所以呢?我在自己的王府,做什麼樣子還要顧忌你?你是晚輩,難道怕我引誘你不成嗎?」
他是吃錯藥了嗎?
趙盈揉了下眼,定睛再去看,實實在在就是趙承衍本人。
說什麼晚輩不晚輩的……趙盈眼神一閃,恍然大悟。
真有你的,不愧是你。
她心下感嘆,沒再跟趙承衍討論到底是誰不大規矩這個話題。
敲門聲想起,是長亭要送桃花蜂蜜露進來,趙承衍靠在太師椅背上叫他進門,他就把東西放下,掖著手又退下去。
桃花蜂蜜露,未央宮的東西。
趙盈側目看了一眼,碰都沒碰一下。
趙承衍挑眉:「我看你這個樣子,以後是不能再回宮裡住了。」
她從前很喜歡宋太后宮裡的桃花蜂蜜露。
七八歲的時候第一次嘗到,是眉兮釀的。
她那麼不愛吃甜食的一個人,對這個卻極為喜歡。
後來因為宋太后吃著也好,她又喜歡,每年開春的時候眉兮都會釀一些,一般都到了四月份能吃上,頭一份兒全是送到上陽宮去的。
今年嘛……
趙盈笑著說:「宮裡的人也不希望我回宮住啊,不都覺得我礙眼嗎?」
趙承衍無話,面色稍沉:「來找我有事兒?」
說起正事她才正了神色,孫長仲說的那些她一字不漏的說給趙承衍聽。
因為想要聽他的意見,所以沒選擇挑挑揀揀,或是添油加醋。
果然趙承衍和她所想是一樣的:「孫其這個人,平日裡看不大出來,沒想到還真是有點東西。」
可不是嗎。
從前暗投劉寄之麾下,現在還不知道究竟勾搭上什麼人呢。
「我來見皇叔,是有件事情沒想明白,想來聽聽皇叔的意見。」
她看起來乖巧又恭謹,連聲音都是甜膩的,簡直比方才入口的桃花蜂蜜露還要甜三分。
趙承衍可真是有日子沒見過這樣的趙盈,這會兒聽她乖順,翻了個白眼。
趙盈看見了,臉當場黑透:「皇叔。」
她咬著牙叫他,趙承衍笑起來:「上回還說呢,覺得你還是乖巧一些,才像個小姑娘的樣子,但你今天做這個樣子,我還有些不習慣,覺得驚悚的很。」
當然了,趙承衍知道她骨子裡是什麼東西,殺人都不眨眼,什麼乖巧可愛的小姑娘,她配嗎?
趙盈先前正襟危坐,這會兒怎麼聽怎麼看,都覺得趙承衍今天實在是有些「為老不尊」,索性整個人一鬆懈,跟窩在官帽椅里沒兩樣。
她兩條胳膊垂放在扶手上,側目去看他:「皇叔不用時時刻刻以『為老不尊』的做派來提醒我是趙盈而非虞盈。事實上我也只能做趙盈,根本就不需要皇叔來提醒。」
趙承衍斂起笑意:「是嗎?那你讓杜知邑派人去調查虞家滅門的真相,也是因為你只能做趙盈?」
趙盈臉色又變,趙承衍冷眼看她:「當日是誰說的,若要去調查虞指揮使是否真的附逆,才是對他的侮辱,對虞氏的侮辱?」
「我父親不會是附逆的奸賊,虞氏滿門忠貞清直,是大齊的功臣,我心裡從沒懷疑過。」趙盈揚起小臉,挑著下巴尖兒對人,「但我有權知道真相。沒人告訴我,我就自己去查。」
她見趙承衍嘴角又動,一聲皇叔攔了他話頭:「我做什麼是我的事,在最初時就跟皇叔達成過共識,你不干預我,我也不強逼你。」
他的確答應過,但她連河都沒過,就丟下這樣過河拆橋的話,是真不怕他翻臉不認人,把她趕出府去啊。
「趙盈,虞玄來是虞家最後一任家主,他是皇帝心頭一根刺,虞氏全族就都成了皇帝的禁忌,你身份特殊,來歷底細皇帝最清楚,如果杜知邑手腳不乾淨,讓皇帝知道,你根本收不了場。」
她辛辛苦苦走到今天,在他看來,她只要堅定信念,朝前走,千萬不要左顧右盼,就能真正擺脫昭寧帝的控制。
可她非要節外生枝,一旦昭寧帝知道她在調查虞玄來附逆案,會怎麼想呢?
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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