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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盈嗤笑:「是嗎?你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支支吾吾做什麼?」
「微臣只是個六品推官,好些事兒,輪不到微臣知道……」周衍面上閃過尷尬和落寞,「只是早兩年偶然聽到過一些,但與微臣無關,微臣未曾細查探究過,眼下殿下問起,微臣不敢胡亂回話。」
趙盈這才面色稍緩:「那周大人聽到過什麼,就告訴我什麼,不算你胡言。」
周衍的視線又繞過她,落在宋懷雍身上。
宋懷雍正執盞吃茶,眼角的餘光瞥見了,把那一口茶咽下了肚:「你說你的,別總看我啊。」
「那大概是五年前,來興賭坊鬧出過人命,但並不是微臣經手,所以只是偶爾聽見了一些,那案子最後定的是意外死亡,與賭坊無關,把來興賭坊和白家摘的乾乾淨淨,說是有御史台的大人給白家撐腰。」
周衍深吸口氣,似是在認真的回想著:「三年前來興賭坊為了三千兩賭債,逼死了一戶人家,案子倒是微臣過手的,但欠條收據,一應都有,按《大齊律》,也判不了白掌柜有罪,罰沒了銀錢,此事也算揭過。那會兒順天府的大人們又說,是有閣臣為白家撐腰……」
過了明路沾上人命的案子,都輕而易舉的揭過去,這來興賭坊背後的人,還真是隻手遮天。
趙盈越是聽,臉色越是陰沉鐵青:「御史台的誰?內閣的哪位閣臣?」
周衍大概沒想到她還要追問這個,一時猶豫。
趙盈橫過去一眼,高高挑眉:「怎麼?周大人是怕將來仕途不順,遭人排擠?」
第52章 御史台
大齊御史台是自惠宗朝時復立的。
太宗皇帝御極的第五年,廢都察院,將百官監察之權歸在宗人府,一時間宗親權力達到了巔峰。
等到惠宗登基,因他的父皇昭宗皇帝子嗣單薄,只活下來兩個皇子,另一個又是庶出的,生母生前只是個不得寵的婕妤而已,故而惠宗選擇復立了都察院,到了第三年又改都察院為御史台,負責監察百官,肅正綱紀。
而御史台又從來只對皇帝一人負責,雖只風聞奏事,可手上的權力實則大的很,哪怕是七品不入流小官,奏本也是有資格直達天聽的。
御史台的這些人,向來眼高於頂,目空一切,哪怕是太極殿直諫天子,也不必受罰。
趙盈清楚的記得,承徽十二年時,還曾發生過一件大案,最後矛頭直指御史大夫謝光正,宣宗曾一度想要廢置御史台,可到了,也是不了了之。
周衍坐立不安,她能明白,卻不會體諒。
趙盈的腳尖踢在椅子腿上,一遞一下,發出悶響來:「周大人,我問的問題,這麼難回答嗎?」
宋懷雍其實有些看不過眼。
周衍比他還要年長几歲,平日斯斯文文的,溫潤儒雅的一個人,說話聲音都不會拔高。
他咳了聲,是在示意趙盈話別說的太重。
趙盈置若罔聞,仍舊冷眼看向周衍方向:「周大人?」
「御史中丞陳士德,內閣……微臣不知。」周衍把眼皮往下一壓,「內閣的閣臣,素日裡也沒什麼人敢私下裡議論,至於陳大人……昔年陳大人出任御史中丞,頗有些爭議,後來又惹出這樣的事,順天府才會有人私下議論。」
陳士德其人,趙盈再了解不過。
當年她輔佐趙澈,拔出的第一個眼中釘,就是陳士德。
那時候艱難,主要是趙澄借著姜家的勢,又不知從哪裡搜刮來好些個趙澈自幼胡作非為,恃寵生嬌的所謂證據,還有她的,甚至是沈明仁的。
後來她才知道,那全是陳士德的功勞。
現如今看來——
趙盈神色一凜,旋即想到什麼,又冷聲問他:「惜花樓是不是也是白家的產業?」
周衍怔然,好半天才點了點頭:「似賭坊青樓,甚至是戲班子,都是要到順天府過明路的產業。
其實各個商行也好,私戶也罷,都要到順天府過路子,不過正經的營生也有不到順天府登記造冊的……」
「正經營生不登記是為了躲稅,一般不太會惹上什麼麻煩,每年能省下一大筆銀子,真惹上官司,再補上也行,下九流的生意不成,這我知道。」
趙盈攔了他的話,手肘又往圓桌上撐一撐:「所以昨夜裡才把人綁走,今晨周大人帶人上門,人就已經送去了惜花樓,看樣子是連夜送去的了。」
而且前世趙澄之所以能得到那些亂七八糟的消息,大概也是陳士德憑著他支持這些三教九流的生意而得來的。
他憑藉御史台的地位,給這些賭坊青樓提供生意上的便利,每年還能分紅賺錢,同時還能靠這些地方搜集他想得到的情報。
想通了這一層,趙盈一時只覺得豁然開朗。
她眉眼間的凌冽漸次化開,終於噙著笑,變得客氣許多:「總之今日還是麻煩周大人了,回頭要再有什麼事,恐怕還要麻煩周大人,等事情了結,我請周大人一席雅宴。」
周衍騰地就站起了身,躬身做禮,長揖下去:「殿下有所吩咐,微臣自當盡心盡力,何況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微臣實在不敢當殿下一謝。」
再說下去,也都是些客套寒暄的車軲轆話,趙盈沒興趣你推來我推去,周衍也不敢跟她一個勁兒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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