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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寧帝曉得嚴崇之心裡想什麼,中正之人,並不會為了趙清而徇私情,那只是為他的江山基業做考慮,皇長子涉這種案,一旦傳開,百姓還不知要如何議論紛紛,皇家的臉面又要往哪裡放呢?
果然是千人千相,人和人的心意永遠不會完全相通。
宋子安是佞臣賊子嗎?宋家教不出那樣的孩子,但他會當殿奏明,不給趙清留餘地,沒有跟任何人,留餘地。
昭寧帝緩著聲,大手一揮:「宋卿有何事要奏?」
第314章 小人
沈殿臣有心要阻攔之前,昭寧帝先允准了宋子安上奏,那他就不能再開口了,心頭直往下墜,墜入萬丈深淵中。
近來天子行事越發讓人看不透。
四皇子落地是龍鳳雙生,昭寧帝的歡喜是所有人的看在眼中的,彼時孫貴人又正得寵,那個孩子的出生,為朝堂,為將來,都帶來的無限的可能。
然則轉眼之間,好好地一個皇子出了嗣,孫貴人失寵,也算是徹底絕了指望。
今天宋子安殿上當眾請奏,他執掌刑部,還能奏何事呢?
安王的案子無論如何,也不該於殿上挑明。
沈殿臣心裡多少有數。
安王自己未必是個壞孩子,除了那點子毛病外,其餘更多還是叫孔家教唆的,何況是為奪嫡。
要說勾結福建,勾結閆達明,那真不是沒可能。
畢竟閆達明最得勢的那幾年,他跟閆達明都有些往來走動,更不要說是孔如勉他們。
但是現在肅國公府沒了,孔如勉也早就伏誅,這些罪責,倘或坐實,那就只能安王一個人來承擔。
放眼如今的太極殿,能為安王分說一二的,又有幾人?
要麼是瑞王一黨,要麼是惠王一黨,持身中立者恐怕有都是事不關己不開口,高高掛起以免惹禍上身。
就連他……現在這種時候,如果宋子安真的坐實了安王罪證,他敢開口求情嗎?
沈殿臣這裡還在猶豫著,宋子安已經雙手奉上奏本。
他尚未開口,是孫符步下殿來,將奏本接過之後,宋子安才又直起身,在孫符要回昭寧帝身旁去時,又自朝服袖口中取出一疊紙來,一併奉上。
孫符見狀便轉過身,又一併接走,才往高台上步去。
東西尚未交到昭寧帝手中,宋子安已經開了口:「臣自接管刑部以來,唯安王勾結福建官場大行貪墨事一案日夜懸心,不敢有半分懈怠馬虎,先前嚴尚書已搜集不少證據,臣再行多番調查,並人證封平的口供,特此奏明皇上,認為此案可結。」
他說此案可結,昭寧帝接過奏本打算翻看的手就頓了下。
他低頭看了眼手上的奏摺,還有一併呈上的供詞,而後往御案上隨手放去,又擺擺手,示意宋子安繼續說,顯然是打算聽宋子安的回話。
沈殿臣原本就已跌入谷底的那顆心,就更冷了三分。
奏本和供詞一併呈上,此事仍有轉圜餘地。
昭寧帝只要壓下不提,叫宋子安閉上嘴,等散朝後回了清寧殿自己看過,心中有數,無論如何處置,與重臣議定後……這總要有個商議的過程,他就還是能說得上話的,要給趙清求個情,不是不成。
然而昭寧帝大手一揮,奏本擱置一旁不看,反倒叫宋子安自個兒回這個話。
那就只能證明,無論案情如何,昭寧帝都是鐵了心不打算給安王好日子過了!
他真的有意在瑞王與惠王中扶持一人上位嗎?
所以先叫四皇子出嗣,轉過頭來就收拾掉安王殿下——沈殿臣眸色越發沉下去,無聲倒吸口涼氣。
那頭宋子安已經洋洋灑灑說了一車,沈殿臣有些走了神,只隱約聽見些確然與閆達明往來走動且都是私下背著人一類的話,至於是否有勾結福建官場大肆斂財,因他無法調安王府帳本查看,是以無從得證,唯有封平一人的供詞而已。
可是等到沈殿臣回過神來,昭寧帝已經發了好大的脾氣。
御前上擺著的奏本被掀翻在地,文武百官跪了一地,孫符也跪在高台上,不敢動手去收拾那些散落在地磚上的奏本。
人人口中念著皇上息怒,宋子安反倒添油加醋:「只是臣想來,如果是光明正大,立身清白,這十數年間,從孔如勉到安王殿下,都實在不必掩人耳目的跟閆達明往來走動。
臣說句大不敬的話,為著閆達明昔年勤王保駕之功,得勢的那幾年,朝中諸位同僚,恐怕沒有誰是沒去巴結過,沒去走動過的。
他乃是新貴,得皇上信任倚重,據臣所知,就連徐統領和他都是有過私交的。」
此言一出,趙盈立時聽見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抬眼往上看去,徐照人雖跪著,卻抬起了頭怒視下來,一雙眼幾乎噴出火來,緊盯在宋子安身上。
眾所周知,徐照他本是個最桀驁的性子,當年戰場負傷歸來,再不能戰,留在京城,後做了禁軍統領,他的性情是從沒有一日變過的。
他最不愛與朝中同僚往來從密,不得已的赴宴也是實在敷衍不過去,推拖不得才必須要去的。
他和閆達明有私交,知道的人不算多。
宋子安當殿揭穿,他是唯恐昭寧帝心裡有了什麼。
趙盈卻冷笑,眼神嘲弄。
宋子安是有手腕的,在刑部立完了威不算完,太極殿上他還要叫滿朝文武都知道,他宋子安雖比不上嚴崇之乃是刑名出身的刑部尚書,可他的本事也是不容小覷的,能知旁人所不知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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