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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塊兒地是他的,早年本打算拿來栽種一片果樹,後來不知道他怎麼想的,果樹苗都買好了,又改變了主意,建起了別院,倒把那些果樹苗也還栽在別院中,也不好好打理。」
果然是隨心所欲的做派,想一出是一出。
趙盈嘴角抽了抽,就見別院角門緩緩開了。
杜知邑年紀要再長些,趙盈前世盤算那些世家侯府時了解過,他算是康寧伯老來得子,現如今……應當是二十四五歲的年紀,倒和趙承衍差不了多少。
但這人通身氣派又不相同。
趙盈本以為他家大業大產業多,又是伯府嫡子,應是最貴氣富態的一個人,可眼前的人嘛——粗布麻衫,就連束髮的小冠上也只別了一根葡萄藤。
她眼角又抽動,到底沒表現出來。
杜知邑掛著淺笑迎來:「我素來在別院都是這樣的,殿下別見怪。」
趙盈笑呵呵的回了他一個禮:「自然不會,杜三公子寄情山水,也是公子心之所向。」
宋懷雍拍他肩頭,兩個人相視一笑,他才頭前引路,領了二人入別院中去。
他這別居確實不同。
皇家別宮,趙承衍的燕王府別院,薛閒亭的那個別院,甚至是趙盈自己,前世也在南郊有一座別院,裡面還引了溫泉水做湯池的。
她見過這樣多的別院,只有杜知邑這個,最與眾不同。
他真的把果樹苗栽的到處都是,偏偏無人精心打理,好些地方生出雜草來,有些果樹苗長不成的,早枯死了,根本就不是什麼生機勃勃的景致,入眼反而一派蕭條。
杜知邑大概一直都在留心她的舉止,便將她眼中驚詫困惑盡收眼底:「世間熱鬧繁華最沒什麼可留戀的,到死那天誰不是赤條條去。要看生機勃勃,在伯府我也看的盡夠了,殿下生在皇城,長在禁庭,那些賓朋滿座的戲,還沒看夠嗎?」
他這心境該去求道,說不定有一天能得大成。
趙盈訕笑兩聲:「可我生來便是在那花團錦簇的熱鬧中,也不像三公子有這樣好的機遇,能寄情山水,遊歷四海,心境豁達。我這一生,都要困在這俗世中,做一紅塵痴傻人罷了。」
好在她從前也讀過幾本道法自然的書,看過兩卷大徹大悟的佛經。
表哥可沒告訴過她,杜知邑還有這癖好。
說起話來神神叨叨的。
「元元才十四,你少跟她說這些,真引著她入了道,悟出些什麼,你擔待嗎?」宋懷雍皺著眉斥他。
杜知邑卻挑眉:「依我看,殿下比你活得透徹多了,還要你替殿下瞎操這份兒心?」
趙盈面不改色,始終笑語盈盈:「三公子想見我,便是想看看我是否值得你相幫吧?」
說話的工夫有一石室映入眼帘。
假山矗立,怪石嶙峋,說是石室,實則全是用假山堆砌,至於頂部又相接,做成了一副別有洞天。
杜知邑做手勢請她入內,石下中空,人置身其中竟清涼的很,況且那假山堆的高,再置石桌石凳於內,坐下來也不覺得壓抑。
兩頭相同,風起便是穿堂風,倒別有一番雅致情趣。
這杜知邑還真是個妙人,趙盈心中如是想。
「殿下怎知我就是想幫你?」
「表哥替我請三公子出面之事,成便成了,三公子將結果告知表哥,並不用見我,或是澈兒。」趙盈大大方方的看向他,「你既想見我,就有後話說。可你出身伯府,富可敵國,一不求權,二不求財,與我能有什麼好說的呢?」
杜知邑正眼看過去:「殿下年紀雖還小,胸襟氣度卻怕比世人都要大。」
「是三公子看得起我罷了。」趙盈既不推辭說不是,也不滿口應承下他的誇讚,只謙虛了兩句而已。
「白家靠著陳士德作威作福近十年,我昨日與白老爺說,京城這塊兒風水寶地,他白家也該挪開了,殿下以為如何?」
趙盈眉心一動,眼皮跳了跳:「三公子想自己接手白家從前經營的那些營生?」
他好好一個伯府嫡子,經營賭坊,青樓……趙盈吞了口口水,還真是奇特啊這個人。
杜知邑不置可否:「殿下覺得不行?白家做得,我杜知邑做不得?」
「那當然不是了。」她一本正經的搖頭,「三公子是生意人,賭坊青樓都是極賺錢的營生,生意人自然以賺錢為己任。」
但杜知邑本不必非要靠她。
他想擠走白家,早能下手。
伯府世子的敕封是他讓出來的,他那位庶長兄據說對他一向不錯。
康寧伯府這些年縱使淡出朝堂,也不至於連一個白家都對付不了。
杜知邑要麼是覺得她好欺負,要麼就另有所圖。
趙盈眉目冷了冷:「我憑此事告發陳士德,可以在父皇面前為白家求情,便只當白家這些年是迫於陳士德淫威,不得不為他所用,低頭屈服,屆時罰沒些銀錢,將白家逐出京城,也不叫三公子失信於人。」
杜知邑怔然:「殿下知我與白家許諾?」
「三公子只想要吞掉白家在京城這些產業,並非要置白氏一族於死地,可白老爺肯鬆口,讓你拿到陳士德的罪證,三公子不許諾個安康給人家,人家怕也沒那麼好說話。」
趙盈撐著腮:「可有一樣。」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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