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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寧帝嗯了聲,話音落地的同時目光瞥向趙盈,匆匆一眼便收回:「人呢?」
「徐將軍在殿外候旨,還有……還有……」
姜承德險些騰地起身,御前失儀。
徐冽真的回來了?怎麼可能!
他錯愕的眼神死死盯在趙盈身上,恨不能盯出兩個窟窿來。
昭寧帝懸著的一顆心先落下些,轉念想起趙盈在太極殿上的態度和反應,好似又明白過來什麼,不動聲色按下唇邊笑意,轉而問曹墉之:「還有什麼?」
「還有姚家九姑娘……她和徐將軍一道回城的,聽說朝上出了事,說是給徐將軍作證,就跟著一起進了宮,這會兒也在殿外候著。」
姚九姑娘何許人,大家都知道。
但從沒聽說她是個多管閒事的主。
沈殿臣本以為自己聽錯了,然則目光觸及趙盈臉上的得意,眸色倏爾沉下去。
又是她安排的一齣好戲!
而做戲做局的人,在局成之時,非但不遮掩,不想著把自己摘乾淨,反而生怕人看不出。
這一年以來沈殿臣也算是看明白了。
從前是他們所有人小看了趙盈,低估了趙盈。
十四五歲的少女,早已經有本事喜怒不形於色。
她若不想叫人看穿心中所想,饒是老練如他,也不能一眼看穿,很可能反覆揣摩也是不能盡猜透她心中所想的。
而當她喜形於色,甚至連陰謀算計都寫在臉上時,那只能是她故意的——她在挑釁。
沈殿臣心頭直墜,側目去看姜承德,果然臉色鐵青,眼底陰冷一片。
人還等在殿外,昭寧帝卻好像已經沒了興致。
他叫孫符:「派人送九娘回姚家,叫徐冽也回吧,既然被傳召回城,就不要再去玉安觀了,替永嘉祈福的事到此為止。」
孫符誒的應下來,腳下生了風一般卻又踩的極穩。
曹墉之鬢邊的汗珠已經滴落下三五滴,終於聽見昭寧帝打發他退下去的聲音,暗暗松下一口氣,趕忙告禮,恨不得三步並作兩步立時跑出去一樣。
該走的走了,改見的也沒見,清寧殿又恢復了先前的死寂。
長久的沉默之後,是宋昭陽先開的口:「所以姜閣老是在欺君罔上,構陷忠良,還是全然誤會一場,閣老只是擔心朝中生變,殿下為奸人利用呢?」
姜承德已知落入趙盈設下的圈套中。
這圈套算不得多高明,可他心甘情願跳了下來。
昭寧帝也看出從頭到尾是趙盈做的局,所以才不讓徐冽和姚玉明進殿回話。。
但即便如此,他在太極殿針對趙盈是事實,他行事作派落在天子眼中,也沒什麼好的。
姜承德咬緊後槽牙,對於宋昭陽的發難置若罔聞,站起身把官袍下擺一撂,直挺挺衝著寶座方向跪下去:「臣有罪。」
趙盈笑而不語,宋昭陽心裡總歸氣不過,可惦記著趙盈叮囑的事,到底收了聲沒有繼續發難。
沈殿臣也跟著起身來:「依臣看來,恐怕是誤會一場,姚九姑娘最是個愛玩愛鬧的性子,她和徐將軍一起進宮,想是先前數日和徐將軍在一處的,大抵隱去徐將軍蹤跡,才叫姜大人誤會了。」
趙盈眼神閃了閃:「沈閣老,有的話在清寧殿說說就算了,出了宮,說到外面去,我可不到淮陽姑母跟前去賠罪的。」
沈殿臣喉嚨一緊,惶惶然抬頭,入眼昭寧帝的臉色果然又黑了些。
其實打心眼裡還是向著趙盈的啊。
哪怕帝王權術,在趙澄和趙澈兩兄弟之間尚未做出選擇,姜承德偶爾對趙盈發難他可以視若無睹,憑趙盈自力更生,但換了別的人,他終究是袒護趙盈的。
沈殿臣深吸口氣:「殿下說的是,是臣失言了。」
「好了。」一場鬧劇折騰了快一上午,昭寧帝輕拍桌案起了身,「姜卿,你位極人臣,更該謹言慎行,不查明事情真相就鬧上太極殿,明日早朝上一道摺子請罪,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替永嘉和徐冽澄清此事吧。
但你也要記住,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這回小懲大誡,姑且不再計較,今後你行事若再這樣莽撞——」
便要如何,他沒說。
姜承德眼皮一跳,連抬頭看他都沒敢。
天子用最平淡的口吻說著最駭人的話,他是朝中老臣,聽得出話外深意。
當殿自請罪責,還要替趙盈和徐冽澄清,對他來說是羞辱,而昭寧帝就是故意在羞辱他。
這一次是顏面盡失,下一次——姜承德心口直顫,得趕緊把楊潤哲召回來!
第253章 突然
昭寧帝明著叫孫符送了姚玉明家去,私下裡等人盡散,又安排孫符去了一趟未央宮,以宋太后的名義接了姚玉明進宮來。
姚玉明小的時候還是常到宮中走動的,淮陽郡主時常領著她往未央宮去陪宋太后說話。
等到她年紀漸長後,才慢慢的少進宮。
這會兒快到正午時,姚府的午膳都已經在準備著,她從宣華門進宮門,有一頂金頂小軟轎就等在宣華門西側,軟轎旁李寂正掖著手在等她。
姚玉明撇嘴上了轎,小內監一路抬著他往清寧殿去,她想了很久,還是叫了聲李寂:「皇帝舅舅是不想處置姜承德嗎?」
她覺得軟轎都跟著抖了一下,唇角愈發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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