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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姝皺著眉頭:「我跟著母妃,就從來都不覺得苦。
可是母妃,我不懂,為什麼?
四郎是母妃親生的孩子,是我的親弟弟啊。
送出宮去做燕王叔的兒子,以後您怎麼同他見面呢?
他尚且在襁褓之中,被送出了宮,今後也沒有人敢告訴他他的身世了。
就算入宮來請安拜見,也不會到咱們昭仁宮來。
母妃,我真的不明白。」
孫貴人手上上了些力道,有些掐痛趙姝,只是她雖然吃痛,卻並沒有往外抽離半分。
「骨肉分離,母妃也是難過的,可是比起母子分離的痛苦,我更不願見你弟弟今後的每一天都生活在爾虞我詐之中。」
孫貴人咬了咬牙,越發堅定了心念:「你大皇兄壞了事,被貶往涼州,現在都還要被拉下水,被攪到福建貪墨案中去。
你三皇兄隨行欽差往福建去長見識,學本事,回京途中傷了腿,說是天災,可焉知不是人禍呢?
姝姝,宮裡面的孩子要長大,太艱難了。
記得母妃跟你說過的嗎?
從前的孔淑妃,現如今的姜夫人,她們有尊貴的出身,顯赫的家世。
去了的宋貴嬪有天子恩寵,真正是你父皇心尖上的人。
可她們生的兒子又怎麼樣呢?」
她鬆開了趙姝的手,又是一聲長嘆:「我知道你喜歡弟弟,想陪著弟弟長大。
這內廷中,公主是沒有什麼所謂的。
你大皇姐目下赫赫威儀立於朝堂上,可在所有人眼中,她也不過是為你三皇兄鋪路而已。
沒有人會拿你大皇姐怎麼樣——她自落生起,占盡你父皇的偏寵,連你大皇兄和二皇兄也比她不過,那你瞧著,可有人想過要去害她嗎?」
趙姝倏爾心驚。
陷害趙盈?
其實不是全然沒有,但那都是她入朝之後的事情了。
從小到大母妃跟她講過很多這宮裡從前發生的事,在她出生以前。
那位貴嬪娘娘她從來也沒見過,母妃也沒見過,但母妃知道宋娘娘很多事,連帶著她也就知道了的。
所以送走皇弟——
趙姝一時間心中淒涼一片。
她懂了。
這是母妃為皇弟計深遠,寧可送走他,也不要他困坐於宮城中,每一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熱的煎熬苦痛里。
她垂眸:「那我以後能出宮到皇叔府上去看他嗎?」
孫貴人眸色又痛,一時沉默著。
李寂見她沉默了很久,才貓著腰上前幾步去:「三公主要是想念小殿下,自是可以去燕王府看望小殿下的。
只是小殿下既已出嗣,娘娘又是一番苦心為小殿下著想考量,那便是不好叫小殿下知曉自己出身,以免來日再生出不必要的麻煩。
三公主若實在想見,最好還是告訴大公主。
如今大公主就住在宮外,便是哪一日得了空,把三公主接出宮去小住,玩兒上兩天,都是成的。
到時候叫大公主帶著您去燕王府看望小殿下才好呢。」
孫貴人斜著掃過去一眼。
趙姝也回頭看他。
她心裡堵著一口氣,其實跟任何人都無關,她總不能去怨怪母妃。
母妃沒有做錯,這整件事情都沒有人做錯。
她回想此前種種,母妃生產那天,只有大皇姐守在昭仁宮中。
四郎和寧寧落生後,大皇姐怕底下人手腳不乾淨,還放了揮春和書夏去寸步不離的守著,直到母妃轉醒,才另作安排。
而那時候母妃把她從殿中支走,大抵就是那會兒同大皇姐商量著定下了要四郎出嗣之事。
想通了這些,她就真的誰也怪不著。
可還是難受。
「照你這麼說,意思便是以後昭仁宮失了寵,還是要過從前的日子了,我也不再是過去一年的三公主,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以後便是想出宮見四郎,也只能央著大皇姐幫我,是這個意思嗎?」
「姝姝!」
孫貴人聞言輕聲斥她。
李寂倒沒有那么小心眼,又曉得趙姝在氣頭上,實在不痛快,才會拿他擠兌他。
他越發彎腰下去:「奴才只是講實話。娘娘高看奴才,肯提點奴才,大公主也把奴才當個人看,奴才這才有機會為娘娘和大公主效力。
三公主所言,其實也有道理,但奴才在御前伺候也有年頭了,要說昭仁宮從此失寵,娘娘和您,乃至四公主,往後的日子又要過得悽苦,那卻是談不上的。」
她到底年紀小,李寂哄了兩句,後患便轉而去同孫貴人講:「娘娘如今是貴人位分,縱使小殿下出了嗣,不再是娘娘的兒子,娘娘在內宮的地位,也絕不是從前那般。
況且娘娘心裡是清楚地,皇上不是糊塗的人,大公主也不會看著昭仁宮受冷待袖手旁觀。
是以娘娘不必擔心。」
言罷,他又轉同趙姝拜一禮:「三公主也不必擔憂。」
第308章 崩於未央
泰和七年的春季還沒來臨,宋太后卻再也見不到了。
太后崩於未央宮中,御醫院上下回天乏術。
實際上從宋太后病重起,內府司早早預備下其身後事宜。
眼下人去了,自有內府司和禮部按照一應章程行事。
昭寧帝又下旨詔回遠在涼州的安王趙清,另去旨催促還在回京路上的惠王趙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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