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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踱著步子朝門口方向去:「才吃過午飯,常恩王睡下了,惠王水土不服也歇著了,鄒大人一番心意,風塵僕僕而來,等晚些時候總能見到的。」
鄒尚敬聽出他言外之意,忙跟著起身,甚至追上去三兩步:「杜大人,福建的案子——」
「鄒大人。」杜知邑一回頭,臉上笑意未減,攔了他話頭,「福建案子歸欽差調查,欽差之行常恩王為尊,鄒大人此刻與我說,是僭越。」
他手是背在身後的,笑意漸次斂去之後神情晦澀:「鄒大人有心,趕路辛苦,也先歇著去吧,或者你可以到常恩王殿下屋外等他睡醒,橫豎他後半天還要吃一次藥,我這人隨性慣了,吃了飯就要睡,便不陪鄒大人閒聊了,你請便。」
第264章 殺之
即便是隨明的任何風吹草動,趙盈坐鎮京城也能最快的時間得知。
有關於鄒尚敬的底細,她特意讓宋昭陽調了吏部舊檔查閱,當年的事情當然也是要找宋昭陽仔仔細細問過的。
其實這麼多年過去,有關於宋貴嬪的任何事情,宋昭陽都不願意跟人提起,尤其是趙盈和趙澈姐弟倆。
尚書府的東廳里,宋昭陽黑透了一張臉,連雲氏坐在一旁也不知道要怎麼規勸上兩句。
宋氏的事情始終都是宋昭陽心裡一根刺。
她出事時,雲氏早就嫁做宋家婦,是以那些過去,她也一清二楚。
這些年三緘其口,是為了整個宋家,更是為了趙盈。
冷不防孩子長大了,突然有一天回家來問起母親的事。
雲氏喉嚨滾動兩下:「元元,怎麼突然問起過去的事?都過去這麼久了,那時候你還那么小,對母妃的記憶也漸次會模糊起來,過去的……」
「舅母,我沒忘記過。」趙盈掖著手坐在玫瑰椅上,小臉兒是垮著的。
宋昭陽眼皮一動:「那些記憶,對你而言,未必是好事。」
「所以舅舅是覺得,我應該把母妃完全忘記?那我豈不是枉為人女?」趙盈深吸口氣。
她知曉自己身世這件事,從沒有在舅舅和舅母面前表現出半點。
饒是和趙承衍開誠布公的談過,她都沒想過要讓舅舅和舅母知道。
單純的不想讓舅舅和舅母幫她一起背負起這份風險。
哪怕她清楚,她的身世,這世上恐怕也再沒有人比舅舅和舅母更清楚的。
以前趙盈也沒想過去回憶過去那些事。
當初讓杜知邑去調查昔年虞氏附逆招致滅門之禍是她情難自禁,總還是想要知道親生父親到底是怎麼被陷害致死。
可是有關母親——那並不是昭寧帝一個人的心結。
上輩子從生到死,事實上都活在母親的光環下面。
好的,不好的。
那種情緒不是牴觸或抱怨,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心疼。
既心疼母親,也心疼自己。
偏偏這種心疼是無人可訴的。
本來她最該和趙澈相依為命,而趙澈是母親親生的孩子,他應該要心疼母親過去因為昭寧帝所遭受的一切,然則那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他把她當這一輩子的污點,對於母親,恐怕亦然。
是以一直不去想,也不敢想母親在宮裡的那幾年,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在趙盈僅有的那些記憶里,母親總是和婉的,只是不愛笑。
後來知道真相,才曉得是實在笑不出來。
她自己也沒想到,一樁福建案,竟還會把當年的舊人牽扯進來。
東廳里保持著可怕的靜默。
雲氏側目去看宋昭陽,他始終沒有要開口的打算,於是只好轉頭又去看趙盈,無聲嘆口氣,這一個她也勸不住。
趙盈沉思片刻,深吸口氣:「舅舅,有關於我的身世,我知道的。」
平地驚雷,驚的不只是宋昭陽一人。
雲氏臉色驟變:「元元,別胡說!」
宋昭陽的驚愕卻只有一瞬,很快恢復如初,鎮定如往昔,一把按在雲氏手背上,平靜去看趙盈:「是燕王告訴你的?」
趙盈搖頭:「是我自己先知道了這件事,後來皇叔才跟我提起,有關於我的生父。」
宋昭陽一雙眼幽暗深邃,晦澀不明。
「我知道您擔心什麼,怕什麼,先前或許還很不理解,我怎麼會想要走這樣一條路。但我今天告訴了您,您就應該全都明白了。」
宋昭陽心口驀然一震:「你想報仇?」
趙盈仍舊搖頭,堅定說不:「報仇是沒有意義的,我只是不想把自己的命運交付在別人手中了。
我不是趙家子,身上流的從不是趙家血。
我只是比尋常女孩倒霉一點,出生在齊宮,一落生上就上了玉牒,不得不做了這個大公主。
舅舅,天子齷齪,心思骯髒,憑他心性,對我十幾年如一日的愛如己出,您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她越說臉色越難看,雲氏捏緊了手心,聽到後來,呼吸一滯:「元元,別說了!」
看來是知道了。
可是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自古君為臣綱,舅舅就算曉得昭寧帝對她那點令人作嘔的心思,又能真正為她做些什麼呢?
不過是寄希望於薛閒亭。
如果她前世能順順利利嫁廣寧侯府……其實也不對,天子坐擁四海,想要什麼都能得到,何況昭寧帝從來都不擇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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