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頁
前世她身邊幫扶的人委實不多,從頭到尾都要她自己去鑽營,收攏人心何其艱難,可越是那麼難,她反而幹勁十足,沈明仁多少次虛情假意心疼她,覺得她在外奔波實在辛苦,勸她可把腳步放緩一些,她都不覺得疲憊。
現如今重生了,身邊幫忙的人多了,從去年起其實走的就平順的很,她反而容易生出倦怠之心。
趙盈哂笑,自嘲搖頭:「是我近來走得太順,心態有些不平穩。」
「道理殿下自己都明白,我本沒什麼好勸殿下,不過殿下若說心態不平穩,或是生出倦意,我倒覺得,殿下大可不必為難自己。」
趙盈側目去看:「你覺得我在為難自己?」
杜知邑面色如常,眉眼平緩,緩聲道是:「殿下也會說如今走的平穩且順暢,便是鬆懈一二日又有何不可?
先頭花朝節、上巳節,城裡城外那樣熱鬧,宋大姑娘卻怎麼也說不動殿下,不肯去踏青遊玩一番。
殿下整日把自己困在司隸院,除去吃飯睡覺一心想的都是朝堂政事,怎麼會不累呢?」
他噙著笑,眼底的溫柔能溺出水來:「所以殿下今天才會覺得噁心。」
任憑心志如何堅定的人,整日都活在陰暗中,也終會有厭惡黑暗的那天的。
宋樂儀從花朝節勸到上巳節,大抵也是因為如此。
生怕趙盈在陰詭地域裡待的久了,人不人,鬼不鬼,連身上最後那一點人情味也被吞噬乾淨。
杜知邑抿了抿唇:「或許今日我可以替殿下見一見辛二郎。」
趙盈一抬手說不必:「你剛入了朝,舅舅說等到南境戰事終了,接下來朝中最要緊的便是廢御史台,改置都察院,你這個官兒也要挪,我原都打算好了,等到時候再說,你如今仍舊只管做你的富貴閒人,閒事莫理才最好。
我也只是一時心中厭惡,還不至於撂開手叫你替我出面。
何況辛程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麼藥,萬一咱們都看走了眼呢?
豈不白白把你送到姜承德面前去。」
她吸了口氣,那口氣好半天也沒緩出來:「父皇對趙澄的處置態度已經很明顯了,他對我和趙澈的扶持,到此為止,接下來就是各憑本事。
你們先前怕我急功近利,太過冒進,可先頭父皇寬縱著,這些根本就不是問題。
如今,確實不成了。」
杜知邑神色微凝,想了想,到底沒再勸,反而緩緩站起身:「那我先上去了,省得一會兒人來了看見我,還要殿下費心解釋。」
她說好:「讓你的人仍舊盯著他,他今天來交代的話,我一個字也不想多聽。」
眼見未必為實,耳聽也未必為虛,這雖是道理,趙盈卻更願意相信她自己真真切切查出來的東西。
杜知邑又把她後話一一應下,才提步轉身出門去不提。
辛程來的也算快,他入京多日真的如他自己所說那般,終日無事,待在府中做個閒人。
趙盈派人到辛府去請,他收拾了一番就出了門。
雲逸樓在鬧市中,距離哪裡都不算特別近,但也不至於過遠,位置選的極好。
他今日是趙盈宴請的貴客,樓里的小二見了他自殷情切切的把人領上了樓。
說是要請他吃飯,但根本沒打算叫他點菜,顯然是趙盈一早就安排好了的。
辛程進了門去,揮春和書夏掖著手站的遠一些,他四下掃量過,趙盈面前茶杯里的茶都只剩下餘溫。
他踱步上前,拱手做禮:「叫殿下久等了。」
趙盈掃去一眼:「坐。」
有些冷淡。
他眉心微蹙:「我得罪殿下了?」
辛程人剛坐下去,趙盈嗤地一聲弄得他如坐針氈。
他再去觀趙盈神色,越發覺得狐疑:「殿下?」
「辛二公子眼線勢力不是遍布上京嗎?刑部大火你都能燒起來,太極殿上事眼下傳的六部皆知,你卻不曉?」
她也沒說實話。
哪裡就六部皆知。
這也不算什麼要緊的大事,辛家後人的官封而已,當殿爭執兩句,其實還比不上徐冽又立下奇功更能成為談資。
果然辛程眼神更見困惑:「我不知道啊,殿下叫我來,是同我打啞謎的嗎?」
「那你的眼線看來也不多好使啊。」趙盈譏諷道,「姜閣老當殿為你請封,以吏部拖延刁難我舅舅,我怎麼看著,你這明里未與姜家有任何往來走動,私下裡,可說不準呢?」
辛程登時就變了臉:「姜承德為我請封?殿下沒同我開玩笑吧?」
他這些天往宋昭陽府上跑的最勤,每次去還都不空著手,姜承德又不是不知道。
又是討好趙盈,又是到宋家獻殷勤的,他的選擇其實姜承德早就明白了。
姜承德還會當殿為他請封?
他面色一沉:「殿下可不要中了人家的離間之計。」
「是離間之計,還是你陽奉陰違,我這不是把你叫出來,好問問清楚嗎?」
趙盈尾音往下砸了些,擲地有聲:「辛二公子,你身邊有個十八九歲,容長臉的長隨小廝吧?」
辛程帶進京的除了元寶和招財之外,能近身服侍的都是從小跟著他伺候的,餘下的七八個,也是在他身邊伺候了七八年的人。
趙盈說的這一個,他立時就想到了是誰:「殿下怎知道他?」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